许颖微笑着瞪她一眼,“哪有这样的事儿?”
“我是想到你女儿才五个月,你舍得下?”
设身处地想一下,许颖微是一时半刻都不舍得离开小团子。
孙音晓突然醒过神,“我都忘了,我今年刚生了个女儿。”
许颖微一听,又瞪她一眼,满脸难以置信。
“哪有你这样的娘亲,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忘了。”
孙音晓狡黠一笑,“你是不知道,我自从生下女儿之后有多省心。”
“我女儿性子随我,平日里安安静静,不怎么哭闹。”
许颖微顿时露出嫌弃的神情,“这哪是随你。”
孙音晓傲娇地撅了撅嘴,“就是随我的,周贺明哪有半分沉稳的样子?”
周贺明是荣国公,孙音晓的夫君。
许颖微忙点点头,哄着她,“好好,就是随你的。”
“周贺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对女儿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这样才好呢。”
许颖微眸光一转,想起梅兰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你心里有数吗?”
孙音晓显然也明白好姐妹指的是什么,她翻了一双白眼。
“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总管别人家的事做什么?”
许颖微神色担忧,“要不要我帮你寻名医,调理调理身子?”
“不用,曾经是有些难处,但都已经调理好了。”
“那就好。”许颖微庆幸地松了口气,旋即又自责愧疚起来。
“若我当初迷途知返,没有同你生分,或许你能再早些怀上孩子。”
相比起许颖微的纠结,孙音晓则显得豁达许多。
“都过去了,就不必再耿耿于怀,现在咱俩不是又在一块了?”
“再者,儿女这些事,讲究的是缘分。”
“缘分未到,强求不来的,你不用自责。”
“好了,不说这些,我继续跟你说我女儿。”
孙音晓兴致勃勃,有意岔开话题。
“她上个月突然会冒话了,我便一直教她叫爹爹,不过她牙口不清,叫出来总是滴滴滴的。”
【音晓姨姨好机智!】
小如烟陡然惊叹。
“但这也把周贺明给高兴坏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
许颖微回味过来,“你教你女儿喊爹爹,是估摸着一有什么事,都丢给周贺明料理是不是?”
孙音晓忍俊不禁,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瞧着比闺中少女还要青春明媚。
“阴险。”
“这怎么能是阴险?我是在促进他们父女俩的感情,用心良苦呢。”
许颖微笑着摇头,她好似想起什么,脸猛地冷了下来。
她眯了眯眼,故作严肃地质问,“今日为何来得这么迟?”
她等得都心焦了!
【娘亲好幼稚喔,居然还翻旧账了。】
“这你可得听我解释。”
孙音晓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我给如烟制了扇金莲屏,这屏风采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制成,屏体高大宽阔,表面覆着层金丝琉璃。”
说起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孙音晓眉飞色舞。
“屏风上有我亲自绘制的金莲花图案,我娘亲那么挑剔的一个人,都满口夸赞,说样式精美。”
许颖微笑容宠溺地听着她描绘,脑海中/出现了模糊的画面。
她仿佛看见孙音晓在绘制图案时,蹙着秀眉,瘪着嘴唇,纠结着下一笔该落在何处的苦恼模样。
“真想此刻就让你看看,一定惊得你合不拢嘴。”
“那还不简单?”
许颖微眼神示意一旁的梅兰,后者领会,立即吩咐小厮去抬孙夫人备的大礼。
孙音晓见状,面露迟疑。
“今日在场的人无一不是身世显赫,你独独把我送的拿出来,怕是不合适。”
许颖微满不在意,“有什么不合适?”
“你我的情谊,几年前就传遍满京城了。”
“谁那么没有眼力见,跑来跟你争风吃醋?”
孙音晓无奈一笑,话糙理不糙。
很快金莲屏便由四名小厮抬了上来,当真是高大宽阔。
许颖微看见时惊了下,这样大的一扇屏风,音晓亲手制作,得花费多少精力跟心血?
许颖微心头颤动。
音晓必定是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的。
在今日前,她跟音晓尚未和好,可她却愿意为她这样费尽周章。
心底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许颖微眉眼含笑。
“罢了,不同你计较姗姗来迟的事了。”
她转过头,细细观赏起身前的屏风
在场贵妇们也被这头的大物件吸引,纷纷移步过来欣赏。
“哎呦,这屏风上头的金莲花,盛开之态栩栩如生,这绘制者的手艺当真是出神入化。”
人前,孙音晓又恢复了往常的沉稳。
她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自谦道。
“献丑了。”
这些贵妇都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人,视线来回试探,骤然明白,长公主跟国公夫人今日是破冰了。
“传闻孙夫人四艺皆出色,画功更是登峰造极,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在日光的照耀下,屏风上的金莲花仿佛随着风在轻轻摇曳,甚至隐隐飘出一股淡淡的花香。
许颖微看得有些呆了,不由得轻声感慨,“妙不可言。”
【娘亲,音晓姨姨好厉害,将来我长大了,要跟着姨姨一块学画画!】
“这世上仅此一扇,独一无二。”
孙音晓侧头看着神情略显呆滞的许颖微,神情傲娇。
她怀中的小团子挥舞着小手臂,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透着晶莹的光亮。
许颖微笑意漫出眼底,“瞧她高兴的样,喜欢极了你准备的礼物。”
看着小娃娃可爱的模样,孙音晓情不自禁把脸贴在小如烟的脸蛋上。
“软乎乎的,好可爱,像刚蒸出来的糯米团子。”
许颖微见她喜欢,佯装苦恼,“你若喜欢,等宴席散了,便把她抱到你国公府去。”
“这小团子没一刻温和安静,整日都是闹腾着的。”
说着嫌弃的话,言语间却未见半分厌烦,视线更是紧巴巴地粘在小团子身上。
孙音晓轻笑一声,“只怕我真把如烟带回去,你当晚得哭着闹着缠到我府上来。”
两人相视一笑,已然没有起初的尴尬跟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