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本公主收下了

李廷鹤感受着脖子上死亡般的冰冷,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伶舟樾的脸上。

伶舟樾的喉咙被怒火灼烧得沙哑。

她深呼一口气,压抑怒气,白皙的肌肤下,青筋肉眼可见的鼓动。

“今天可是公主大婚的日子,你平日不是最照顾她吗?这就是你给她的大礼?”

“这只是一部分,最大的礼还在路上。”

“你……”

伶舟樾咬牙切齿,手中没控制住,刀刃割破他薄薄的肌肤,血珠溢出。

理智告诉她,木已成舟。

即便李廷鹤现在死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他接下来的那些计划,已经在进行。

即便是没有他,计划也会继续。

“你还做了什么?”

脖子上的痛感,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

李廷鹤的心口却是没来由的阵痛,一阵一阵的,无法停止。

是啊,当日她可以当机立断在他胸口插上一刀。

今日在他脖子上划一刀,她也是敢的。

眼前的人,陌生得让他窒息。

他有些怀疑,是关别山骗了他。

但现在关别山已死,死无对证。

“倒是没什么,已经在路上了。”

伶舟樾沉默一瞬,收回匕首,在半空中甩掉上面的血迹,才收回刀鞘。

“行,我到要看看你弄了什么东西过来。”

李廷鹤拿出手绢,擦着脖子上几行血迹。

即便一会儿血就止住了,可红色的血痂还是让人很难不注意。

伶舟樾偷看了眼他的脖子,心中越想越气,抓紧匕首的手指头泛着青白,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在这里宰了他。

马车内,沉默如同黑墨入水,很快染黑一池清水。

“皇上没了,你是要自己当?”

“……”

李廷鹤没说话,安静的拿小鱼干逗弄怀里抱着的狸崽子。

一人一猫独立于世间之外一般,不受干扰。

见此,伶舟樾也懒得理他,下车。

许折花在外面听了个大概,没有多问。

门仆拿了凳子出来,几人坐在外面一起等。

半盏茶后,影青带人出现,身后牵着一匹梅花鹿。

伶舟樾和许折花看到梅花鹿的瞬间,眼瞳不可思议睁大,心有灵犀望向对方。

两人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问。

这不会就是李廷鹤送给李越溪的大礼吧?

“王爷,影青回来了。”

沧浪在外面轻声提醒,轿中的人才抱着猫施施然下来。

他朝梅花鹿望去。

影青知其意,牵着梅花鹿过来。

“呵……”

狸崽子朝着靠近的梅花鹿龇嘴,模样凶狠,身上的毛炸起。

李廷鹤摸着他的小脑袋,给他顺毛,目光在梅花鹿上打量。

“品相不错,想必公主会喜欢。”

冯不渡以扇遮面,偷着笑。

李越溪要是喜欢,那才有鬼呢。

伶舟樾脸黑如锅底。

从古至今,只有天子才能猎鹿。

即便是其他人猎得,也只能献给皇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射杀鹿,就是在昭告夺得皇位。

李玄辞刚死,李廷鹤就送李越溪一头鹿,意思不言而喻。

“不行!”

她站起身,疾言厉色。

“她不喜欢。”

李廷鹤睨了她一眼,大手抚摸梅花鹿的角,眼底眸光明明灭灭。

“这东西,别人喜欢没用,她不喜欢也没用。”

“李廷鹤!”

伶舟樾当街直呼李廷鹤姓名,怒目圆睁。

她身上的杀意似滔天巨浪,当头淹没所有人。

周围的空气也凝固似的,让人呼吸困难。

伶舟樾一字一句,生怕有人听不懂她说的话,尾音铿锵,态度坚决。

“今天我就是把这头鹿当街分了生吃,也绝不会让它踏进公主府半步。”

李廷鹤淡淡瞥了她一眼,笃定她不敢对他动手,给了影青一个眼神。

影青牵着梅花鹿,拉着往大门去。

伶舟樾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白光闪烁,她手中匕首出。

冯不渡早有防备,扇子挡住刺向梅花鹿的匕首,与伶舟樾周旋。

“杀了它又如何?死的和活的,有分别吗?还是你真要生吃了它?”

冯不渡脸上笑得欠揍。

伶舟樾甩开他的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向他肚子。

冯不渡侧过身,躲了几分力,还是被踢中,疼得他捂着侧腰龇牙咧嘴。

“同门一场,你还真不留手啊?”

伶舟樾懒得理他。

眼看影青快上台阶,她御着轻功而上。

距离她最近的沧浪闪到她身前,剑刚拔出半寸,就被她按住,一掌拍开,狼狈滚落在地。

耽搁这会儿的功夫,她抬头望向大门,门前多了一道红色身影。

李越溪带着凤冠,霞帔披身,眼中的稚嫩退却,多了几分沉稳。

她望向伶舟樾,红唇勾起一抹勉强的弧度,浅金色的双眸中含着淡淡笑意,美得好似雨中破碎的山茶花。

“樾樾,够了。”

她的声音如风一般,轻轻从她耳畔飘过,碎在风中。

伶舟樾心中一沉,虽然不甘,但还是放下匕首,回鞘。

“摄政王的礼物,本公主收下了,愿摄政王不会后悔。”

“本王送出的东西,从来不会后悔,公主既然都到这了,不请本王进去喝杯喜酒吗?”

“请。”

李越溪大大方方侧身让开。

眼看李廷鹤几人和梅花鹿一起进去,伶舟樾眼眶红得吓人。

冯不渡揉着侧腰,幽幽晃到她身侧,带笑问道。

“这梅花鹿进公主府了,你还要生吃了它吗?”

伶舟樾眼刀剜在他身上,杀意重重。

冯不渡看着她生气的样子,也算是出了口气,跟着进去。

伶舟樾横眼睨向许折花。

两人走在最后面。

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许折花微微摇头,眼底一如既往的阴沉。

“今日摄政王有备而来,即便这头鹿今日不进公主府,结局也已然定下。”

两人的目光越过前面重重人影,望向其中身材尤为清瘦的红色身影。

李越溪刚才的脸色,不像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两人也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站到大门口,又将李廷鹤迎进来。

伶舟樾的目光一直聚在李廷鹤身上,生怕他又暗戳戳的弄其他小动作。

李廷鹤只是讨了杯喜酒,就匆匆离开。

伶舟樾不放心,让许折花照顾好李越溪,她跟上李廷鹤。

马车里的平静,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李廷鹤安安静静撸猫半晌,出声问她。

“要不要抱抱?”

伶舟樾瞥了一眼,偏过头去,一肚子的闷气没处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