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只能用皇上自己的钱

他也猜不出刚才伶舟樾说的那些话有几分假,又有几分真。

“你在这安心继续住就行。”

听到李廷鹤冷漠的声音,颤栗不止的千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身子也放松些许。

“至于你,跟本王走。”

伶舟樾:“……”装,死装。

她跟在几人身后,到李廷鹤的院子。

一路上,李廷鹤脸黑如锅底,屏退其他人后,他还没兴师问罪,伶舟樾已经迫不及待开口。

“王爷,要不然你去做皇上吧。”

伶舟樾喝着茶,眼神一瞬不瞬盯着他,像是在打趣他一般。

之前这还是他的提议,当时被她反驳。

噢,当时她说的是,她不想当皇后。

“不做。”

伶舟樾可惜摇摇头:“要是你愿意做,我还想全力支持你。”

李廷鹤已经知道她所谓的全力,估计就是躺着给他加油。

她要是有那个上进的心,早就自己带人推翻李家。

“天太晚了,那就做会儿。”

“嗯?还能做会儿?这么随便的吗?”

伶舟樾话音落下,才反应过来过来,在灯芯灭后飞快跑出卧室。

李廷鹤在黑暗里摸了个空。

虽然早有预料,可心里还是空了一块。

“你要是再去找千山,本王不介意打断他的腿,让他变成太监,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伶舟樾站在窗边,叹息声传到他耳中。

“你还真是心狠手辣,他帮你做事,你居然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要毁了他,摄政王,我对你太失望了。”

李廷鹤不以为意,重新点上灯芯。

“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你的心狠手辣我确实不是今天才知道,但你对自己人这么狠心,我确实刚刚才知道。”

李廷鹤再抬头,窗边的人已经没了身影。

洗漱完躺在床上。

他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对你太失望了。”

伶舟樾这话像魔咒一样,在他快睡着时,突然从他脑海中冒出。

李廷鹤睁开双眼,盯着黑暗中的一片虚无,心里越想越烦。

他知道他不怎么好,在世人口中也没什么好名声。

他也没想过要改变伶舟樾对他的看法。

亲耳从她口中听到这话,他之前在心中做的所有防设,还是轻而易举被击溃。

这该死的女人,他都说得那么清楚了。

她不认他就算了,尽搞他心态。

她明明就很喜欢他这张脸和他的眼睛,可为什么能狠得下心这么对他?

啊!

好想杀人!

……

第二天。

李廷鹤顶着熊猫眼踏进宣政殿,双眼布满血丝,周身的低气压让人不敢靠近。

外面太阳刚刚升起,殿内像是进入严冬。

热闹的大殿上瞬间噤声,所有人都不敢正眼看向李廷鹤。

生怕对上眼,对方就会杀过来。

他往殿上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坐,一躺,其他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微放回肚子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不是重伤不能出门吗?”

“这看着更像是熬鹰熬的吧?”

“依我看,他这是怕皇上把钱都收到国库里,急了才出来的。”

李玄辞来时,看到太师椅上的李廷鹤,脚步一滞,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有些喘不过气。

他安插进摄政王府的人不是说他快不行了吗?

怎么还能来上朝?

活见鬼了。

他很快恢复正常,走到龙椅旁坐下。

朝会所有人开得战战兢兢,说话的人都控制音量,生怕龙椅上的那位听不见,更怕扰了太师椅上的那位。

“都没其他事了?那就散朝吧。”

顾忌到李廷鹤在假寐,其他人都不怎么敢谏言。

尹丞相这时站出来道。

“皇上,延庆侯已经抵达边境,接管江家军,让我们尽快把粮草送过去。

即便是不打仗,那人和马也是要吃东西的啊。”

尹相这话戳到李玄辞的肺管子。

之前他就说过,不必为边境的那些人多费心思。

不打仗,那么多人,能吃多少?

他偷偷看了眼旁边的李廷鹤,正好看到他悠悠醒来。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被吓得埋下头,握着笏板的手里满是冷汗。

李廷鹤撑着侧脑,眼中像是含着一层寒雾,不太清明,却依旧很冷。

“尹相说的这是什么话?临月国无故偷袭,这是打大顺的脸。

这笔账不讨回来,你让其他国怎么想?”

李廷鹤说这话时,目光已经望向李玄辞,仿佛这话不是说给尹丞相听的。

李玄辞被他冷佞的眼神盯着,仿佛被凶兽盯上一般,坐在位置上动弹不得。

要不是身下有把椅子,只怕他已经在李廷鹤这吃人的眼神下,吓得腿软瘫倒在地。

尹相也不急,一字一句道。

“按照之前皇上的意思,国库亟待充盈,实在顾不上边境的将士。”

“国库空虚?本王怎么好像听说,皇上还在郊外的山上,建什么行宫?那又是哪来的钱?”

李玄辞被李廷鹤猩红的双眼盯得发虚,怎么看李廷鹤都像个恶鬼。

他强装镇定,勉强捋直了舌头。

“这不是……西南水患吗?朕打算让那些无处可去的灾民迁过来,如此能让他们短时间内有事做,也能有口饭吃。”

“西南水患的地方离盛京城百里之遥,你让他们大老远的过来给你修行宫,也不怕他们先累死在半路?”

“……”

“况且皇上已经派姜御史去赈灾,把灾民迁过来,朝廷的赈灾粮送给谁?”

“……”

李玄辞被怼得哑口无言,脑袋空空,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龙椅上。

相较之下,神色自若,逻辑缜密的李廷鹤,更像应该坐在他身下位置上的人。

“那……那行宫,朕不建了。”

李玄辞的语气明显失落下去。

他偷偷打量李廷鹤的脸色,生怕他有什么不高兴。

他们死谏这么多天,居然还没李廷鹤说两句话有用。

而且这两句话其中的意思,他们之前也不是没说过。

看来,更重要的,是看说这话的人谁是。

人不对,谁说都没用。

李廷鹤威严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态,阖上双眼,语态闲闲。

“不用,皇上喜欢,那就建着,不过不能用国库的钱,只能用皇上自己的钱,毕竟这行宫,是建给皇上一人住的。”

一股冷风从尾椎骨席卷而上,李玄辞背后冷汗涔涔,冷意直冲脑门。

李廷鹤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