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臂穿过贺衔之褪下,抱起他走出别院。
李廷鹤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中不自在。
想要去找她问清楚,又不忍心现在打扰她。
“喂,过来搬。”逐云冷冷朝他这边喊了一声。
李廷鹤心中烦闷,更不想做这些麻烦事。
“我的伤没好。”
他不耐烦甩下这话,转身往后院去。
逐云:“……”他是什么牛马吗?
忙碌一阵,逐云终于把所有的尸体抬到后山,和贺衔之放在一起。
伶舟樾拔下插在头上四寸长的哨子,放到嘴边。
清扬的哨声飞入林中,萦绕不绝。
逐云盯着她手中的哨子。
他从未见过她吹响这个,在此之前,他甚至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头饰。
他虽然好奇,但还是没出声,抱着手臂倚着树干,余光瞥见李廷鹤也过来了。
他不想理李廷鹤。
林中忽而传来慑人虎啸。
一声低吟,几乎震破耳膜。
这里属于林中深处,有野兽也正常。
他偏头望向伶舟樾。
她还在继续吹哨。
婉转乐声中透出低沉的悲凉。
李廷鹤亦是淡定靠在树干上,丝毫不慌。
虎啸逐渐逼近,带着黑色斑纹的黄皮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伶舟樾抬了抬眼,吹着哨子,不紧不慢转身走下山。
李廷鹤紧跟其后。
逐云警惕后方的老虎,却是见他没有追来,而是在吃地上的尸体。
不远处,一双双油绿的眼睛从灌木丛中露出。
狼群从其中钻出,走向尸体。
老虎只是低吟一声,没有理会,继续吃。
群狼也不敢走近老虎的攻击范围,只享用自己周围的。
他快步跟上前面两人,忽而想到关于洛戎族的传说。
传闻洛戎族与兽为伍,可驱使百兽为自己所用。
而他们埋葬的习俗,被称为“兽葬”。
他们驱使百兽,死后也将自己献祭给百兽。
没想到,今日能有幸见到。
三人回到别院前,院门前的血水还没来得及冲刷。
逐云瞥了一眼李廷鹤,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先走了。”
还没走两步,他又被伶舟樾叫住。
“等等,院子脏了,我一个人要打扫到什么时候?你帮我”
逐云不服气瞪向闲来无事的李廷鹤,语气不忿。
“他呢?”
“他身上伤还没好,动作大了,伤口容易裂开,昨日手上的就裂了。”
“……”
逐云白眼快翻到天上。
那才多大点伤口?
裂开又不会死,顶多好慢一点。
可他真走了,伶舟樾真的会自己一个人做这些。
他只好忍着怒意,留下帮她打扫。
做完这些活,他马不停蹄溜之大吉。
生怕再在这待下去,他会忍不住杀了李廷鹤。
忙活一下午,伶舟樾肚子咕噜噜地叫。
李廷鹤从厨房端出饭菜。
“刚想叫逐云也留下吃点,没想到溜得这么快。”
刚才他们打扫,李廷鹤也没闲着,到厨房弄了饭菜。
伶舟樾洗着手,神色疲惫,语气中也带着倦意。
“只能说他没这口福。”
她接过李廷鹤盛来的饭,埋头大口大口的吃,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干饭人。
“这样也好,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男人了,花花。”
伶舟樾扒饭的动作一顿,从碗中抬起头,神色冰冷,锋利能杀人。
李廷鹤瞬间意会她的意思,不疾不徐摘下眼罩,露出那只远天蓝色的眸子,笑容温柔。
“现在也没人了,你不是喜欢我这只眼睛吗?让你看个够。”
伶舟樾发现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人。
“你有没有觉得,你和之前变化很大哎,我只是废了你的武功,又不是给你净身了,你的脾气怎么反而还变好了?”
用“好”来形容李廷鹤的现在的脾气,也不太准确。
现在的李廷鹤,跟当家主母没什么区别,甚至乐于做这个当家主母,操心家里的事。
“我以前……脾气很差吗?”
李廷鹤像是在自言自语,眉头紧锁,努力回忆之前两人的相处情况。
“之前我毕竟是摄政王,在属。”
“……”跟这个完全没关系啊!
伶舟樾继续吃饭,吃完休息,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
许朔月一路逃跑,快马加鞭。
日落前,她在野外的客栈歇脚,意外碰到后面进来的江泽渊。
两人谁也没和对方打招呼,装作不认识。
夜深人静,两人约在外面见面,交换包裹。
许朔月包裹中的盒子是空的,江泽渊包裹中的盒子里装的才是假的靖安王头颅。
盛京里有临月国的密探,外面也可能有。
他们做戏自然得做全套。
“你刺杀我爹那天晚上,可有听到摄政王的房间里有什么动静没?”
许朔月拿到东西正要回去,听到他这话,不得不收回迈出的脚步。
“摄政王那……莫非也出事了?”
江泽渊打量她的神情,她似乎真的不知道。
“行刺第二天,摄政王和我们一起离开回盛京,但半路不见了,这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可能连皇上也不知道。”
许朔月敛眸回想。
伶舟樾杀人从不会弄得太麻烦。
难道她没杀李廷鹤,把人掳走了?
她本身很懒,怕麻烦,可这样不是更麻烦吗?
她为什么这么做?
想到李廷鹤那张脸,伶舟樾貌似也无法拒绝。
这么一想,倒也合理。
“摄政王武功高强,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去办,才不得不如此。”
“连自己的心腹都瞒着?”
这事江泽渊也是无意间听到沧浪和影青讨论,后面两人还求他别说出去。
许朔月抿了抿唇,无奈道。
“我又不了解他,若是他真出事,他一定会留下能让人发现的线索或者痕迹吧。”
江泽渊闻言,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
“对了,伶舟小姐也没在摄政王府里,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在一起啊?”
许朔月被他这话惊得寒毛立起。
不得不说,他大概率是说中了。
“我不清楚,我跟伶舟樾也不熟,她这人很狡猾,之前瞒了我不少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她真名。”
再和这人聊下去,许朔月觉得他该猜到谜底了,先发制人道。
“天色不晚了,我明日还要赶路,你晚些再出发。”
“好。”
江泽渊目送许朔月先离开,审视的目光锋芒锐利。
他总觉得许朔月在瞒着他什么。
可能和失踪的李廷鹤、伶舟樾都有关系。
现在李廷鹤不在,对朝廷来说,或许是好事。
连皇上都期盼着,这个独揽朝纲的摄政王早些去死。
李廷鹤不再出现最好。
虽然表面上他爹不在了,江家生出一些小波折。
但只要这次他立下军功,也算是在朝堂站稳脚跟。
盛京无人再敢对他江家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