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眼前的侍女,诚实又勇敢,连莺觉得此人可用,便问了她一些深渊王宫的事情,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深渊魔域里有两个种族,一个是黑魔族,一个是白魔族。
深渊的魔族大多是黑魔族,他们是本地的土著,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发色瞳色皆是深色系。
白魔族则不同,他们的祖先是森林王庭里的精灵,受了魔气的侵蚀,堕入深渊魔域,在这里被魔气吞噬却活下来,成为了新的魔族——白魔族。
白魔族保留着精灵的特点,身形修长,肌肤雪白,发色瞳色皆为浅色系。王后的银白色长发和碧蓝色的眼瞳就是精灵一族的鲜明标志。
黑魔与白魔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当时魔王亚伯罕继位不久,附近的个别小部落小国家不满,频频发动战争,向魔王亚伯罕发起挑战。白魔王看见亚伯罕犹如困兽之斗,便起了心思,想要做深渊魔域的主人。
于是,黑白两个魔族发动了战争。
白魔王战败,为了缓和两族的关系,送来了自己的女儿米洛斯。魔王亚伯罕也不想再闹纷争,于是将米洛斯封为王后,对他不曾苛待,两人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处了几十年。
听她说了这么久,连莺连忙给她递了一杯水,看着玛丽大口喝水,不禁想到了之前的自己,也在这样大口喝水,不过是在王后的怀里。
王后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可是……他肯定是隐藏了实力。
况且魔王老爸一直叮嘱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连莺点点头,对待王后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是白魔王派来的暗探怎么办,要刺杀她怎么办!
玛丽在一边看着魔王突然凝重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不安地盯着自己的鞋子。
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好吧,亚伯罕的灵堂在哪,我去看看。”按理说自己应该一早去的,可惜自己身体不争气,在床上躺了半天,现在洗了澡,感觉好了一点。
玛丽立即如释重负,像个勤快的小蜜蜂,带着魔王去前任魔王的灵堂。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和玛丽一样的小侍女,见到她,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冲撞了她。
倒是玛丽像个骄傲的小战士,昂首挺胸地站在魔王身前。今天她也是见过魔王陛下的人啦,魔王陛下还亲自端水给她喝,亲自听她讲了那么长的话,这份殊荣谁有!
进入魔王的灵堂,只看见一双孤零零的犄角放在正中间,供众人缅怀。在她昏睡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少人来祭奠,玻璃盒子外摆满了白色的菊花。现下灵堂里没有人,只有看管的侍女与侍卫。
玛丽在此之前说过,魔角是魔族最坚硬的武器,心脏是最脆弱的存在。魔族死后只会留下一双犄角,并没有身躯。
看见这双犄角,连莺想起了魔王亚伯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把他当成人贩子,后来又把他当成精神病患者,他还捉弄了自己……最后,他带着自己逃离了令她痛苦的星球,来到了这里。
他说,要自己做魔王,继承他的一切。
魔王……父亲……在他临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
情绪低落的连莺隔着玻璃抚摸着魔角,当成最后的怀念。从侍女的手里接过一朵菊花,放在了已经枯萎的菊花上。
几天之前,他和自己去了墓园祭拜院长妈妈,几天之后,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他的灵堂前悼念他。
再见了,父亲。
连莺心情低落,走路心不在焉,一回头拐撞上一个老人,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穿着一袭灰扑扑的长袍,正是魔法医官巴克。
“哎呦喂!”魔法医官巴克抬了抬眼镜,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微微睁大他的老花眼,“陛下!”
老人屈膝,左手放在右胸,行了一个最尊贵的礼:“陛下,老臣医官巴克参见陛下!”
连莺吓了一跳,差点撞上身后的玛丽,她连忙搀扶着眼前的老人,迟疑:“您是过来……”
巴克一边摆手,一边“哎呦喂”地大叫:“使不得使不得,魔王陛下可别折煞老臣!”
瞧着眼前抗拒的老人,哭笑不得的连莺只能收回手,询问他过来是否来悼念魔王亚伯罕。
“不是不是,唉……”魔法医官巴克一把老骨头了,摇摇头,“老臣是发现日子将近,赫菲斯殿下却迟迟不归,特来问候陛下身体是否不适。”
连莺疑惑:“啊,我觉得还可以。除了刚刚醒来没有什么力气,现在好得差不多。”
赫菲斯,她那个便宜兄长?
玛丽也说过赫菲斯是魔王亚伯罕从贫民窟收养的小孩,此人好战暴戾,最瞧不起弱者。怪不得之前赫菲斯对自己没有好脸色。
魔法医官给她用一个探查魔法,发现她身子大好。心里疑惑,王后殿下的魔力他是清楚的,一般般,顶多比宫里的侍卫强上一些。
所以在疏导魔力的时候,可能会有不周到的地方。于是他才想了两全的法子,疏导魔力是外力,喝下冰蚕秘兰的魔药是内服,双管齐下,必定药到病除,绝无后患。
眼下陛下身子大好,竟然可以不必服用冰蚕秘兰,真是奇怪了。
“怎么样?”看着医官皱眉头,连莺心里一跳,该不会王后在她喝的水里有什么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瞧着陛下神情紧张,医官巴克露出和蔼的笑:“没事,没事,陛下身子大好,只是……”
“只是什么?”有人高声问道,截了连莺的话。
来人正是温柔的王后,换了一身稳重的祖母绿礼裙,蕾丝边的腰带勒出细细的腰肢与雪白饱满的胸脯。露肩长袖的款式,显出他的端庄优雅,层层叠叠的礼裙犹如蝴蝶的翅膀,随着主人的动作,蹁跹起舞。
好看是好看,只是这一身绿色的礼裙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亚伯罕的灵堂上。
“陛下,原来您在这,让我好找。”
墨绿色的丝绸衬得他愈发美丽动人,一双蓝色的眼睛顾盼生姿,眼睛里噙着柔情蜜意似的,嘴角微勾,笑靥如花。
连莺看着如此美艳的继母,心里还记着魔王老爸的话,有些怀疑与警惕,微微侧过身,躲开他的双手。
看见少女的躲闪,王后眉峰一挑,神色一凝,整个人都冷下来了,没有半点温柔可亲的模样。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冷凝:“医官大人,您刚刚是要要说什么?”
他抿着唇,眼底带着冰冷,微微侧头,扫一眼年老的医官巴克。
巴克在宫中多时,哪里看不出王后的生气,急忙摆手:“没有什么事情,肯定是臣看错了,看错了!”
又怕王后找他麻烦,推辞有事离开了。
连莺感觉到王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也想找借口离开:“我……身子不舒服,米洛斯王后您请便。”
一听她的话,米洛斯急了,拉着少女的手,关切问道:“怎么了,是没有服用冰蚕秘兰的缘故?”
赫菲斯这个蠢货,离开王宫那么多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夺走冰蚕秘兰。没用的东西,连一头卡比熊都打不过。
还不如当初他去尔鲁山脉夺取冰蚕秘兰!
“冰蚕秘兰?”连莺疑惑,是什么草药?
见着少女同自己搭话,不像刚刚那样疏离。米洛斯揪着的心总算舒展了,刚刚看见少女躲闪的动作,他真的如坠冰窖,被千年万年的冰封住了,从里到外冷极了。
不仅如此,还胡思乱想起来,万一少女不理自己了怎么办,从此以后都不和自己说话。听再不见她的声音,看不见她可爱的容颜,触碰不到她温热的肌肤。
他好像是被丢下的一个小猫小狗,失去主人的爱护,还这么活下去。
“咳咳,陛下去我的宫里说吧。”米洛斯微微一笑,捏着手帕,牵起少女纤细的手腕,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啊,哦!”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连莺呆愣地跟在王后身后。
一帮侍女跟在两人身后,玛丽一看见这么多侍女,又有些熟面孔,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娜娜,你也在啊!”
她一看见熟人,忍不住像倒豆子似的倒出来:“你知不知道今天魔王陛下亲自喂我喝水啦!还有还有,魔王陛下可温柔了,还听我讲了一堆话,今天还是我侍候魔王陛下沐浴呢!魔王陛下还让我走在她前头,魔王的陛下真是一个好人呐!”
“哇……玛丽你可真幸运!”
“你和陛下说了什么呀,也告诉我们呗!让我们听听,陛下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就是王后的身世呀,陛下好奇,问了好几个问题呢!”
……
她们以为自己走在后头,前面的人听不见。
谁能想到恰恰被王后听了过去,听见了侍女间的谈话,差点把牙咬碎了。
原来是这个不着调的侍女在他可爱的陛下面前说了自己的身世!怪不得少女刚刚躲避自己!一定是她添油加醋,污蔑他!
害得他可爱的陛下对自己心生警惕!
优雅得体的王后阴沉地扫了一眼身后的黄毛丫头,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玛丽,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