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伟菘呼吸一滞,脸色陡然难看到极点,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纪淮,怒斥道:“逆子!你要气死我吗?”
纪淮凉薄地扫他一眼,语气平静:“这才哪到哪?”
跟在一旁的戚然适时把随身带来的东西递给纪淮。
托谷丽桦的福。
为纪伟菘筹备的这份‘大礼包’分量更重了。
纪淮接过戚然递来的资料,看了两眼后,十分随意地扔给纪伟菘:“看看吧!”
纪伟菘皱紧眉头,狐疑地扫了纪淮和戚然一眼,随即才拿起资料。
第一页,即是暴击。
刹那间。
纪伟菘的世界都好像停滞了,他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头看向纪淮:“这——”
“这什么?不熟悉吗?”
纪淮声音中不夹杂丝毫感情。
甚至,他还牵着戚然落座,给戚然剥了个橘子吃。
纪伟菘说不出话来。
没再指望从纪淮口中听到什么,他继续翻看资料。
越往后,纪伟菘的脸色越难看,他翻阅的动作就越快。
翻到后面,纪伟菘的脖颈处青筋暴起,胸前的起伏愈发强烈,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好像随时都能气死过去。
最后一页。
明晃晃贴着纪永言在酒吧买醉;以及谷丽桦和他人交易的图文说明。
而和她交易的对象,正是令纪伟菘这些时日万分上头,且把他害进医院的女人。
原来。
这些年来。
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都在谷丽桦的算计之下;甚至!大部分女人,都是谷丽桦给他找
来的。
谷丽桦步步为营,以爱之名,行的却全是最龌龊、最阴狠的事。
谷丽桦满心满眼的爱,和全然不计较的态度,曾经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他以为。
谷丽桦真的爱惨了他。
谁曾想,所有的一切,全是谷丽桦装出来的,从始至终,谷丽桦心里想的,就只有‘迷惑他,弄死他,抢占他的资产’。
想到这儿。
纪伟菘只觉心脏抽疼得厉害,他死死抓着胸口的位置,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自诩一生多疑,行事谨慎,万万没想到,会被谷丽桦这个鹰啄瞎眼。
“哦对了!”
纪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听说谷丽桦把你身边的人换了个遍,建议查查。”
终于。
纪伟菘再也承受不住打击,怒火攻心下,一口鲜红的血猛地喷了出来。
见状。
纪淮脸上弥漫出嫌弃,他看了眼身旁的戚然。
还好。
他和戚然落座的位置足够安全,不会被波及。
戚然眨着眼问道:“他不会直接被气死吧?”
关于纪伟菘,戚然只知道小说后期,纪伟菘的身体很差。
当时看小说,她并未深想。
而今才知道。
有谷丽桦这样一个蛇蝎女人日夜贴在他身上吸血,他身体不差才怪。
“不会,他怎么可能甘心自己被气死,他现在要是死了,谷丽桦如愿,他手里的资产,可就全到谷丽桦那了。”
也不怪谷丽桦兴奋到去找纪永言‘半场开香槟’。
如果没有意外。
股权
转让的事,会在今天下班之前全部完成。
原本纪伟菘的棺材板已经拉一半了,听到纪淮这么说,他又强撑起最后一丝理智,把电话打到了特助那,声音虚得仿佛随时要死过去:“终止!”
“终止!立刻终止转给纪永言的所有股份,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
一番话说完。
纪伟菘已然是强弩之弓,连挂电话的力气都没有,连着几声咳嗽,他再次咳出血来。
许是真相过于残酷。
纪伟菘的信念轰然坍塌,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老了二十岁,憔悴、潦倒得不成样子。
不知是不是戚然的错觉。
她甚至觉得,纪伟菘突然生出了很多根白头发。
有那么一瞬间。
戚然是真的有点担心纪伟菘会当场死在这儿。
“叫医生!”
纪伟菘无力地扒拉着床单,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纪淮。
这个眼神。
让纪淮想起了很多过往。
纪伟菘着实算不上什么好父亲,自纪淮有记忆起,对纪伟菘的唯一印象,就是无休无止的出轨、争吵,他曾不止一次看到纪伟菘对他母亲恶语相向。
也不止一次看到他母亲在一次次失望之中,走向绝望。
母亲去世后,没过多久,谷丽桦就进纪宅的门。
谷丽桦是个佛口蛇心的女人,起初,她还能勉强装一装和善,可随着时间推移,她有了孩子,在纪家立稳了脚跟,对他的算计便愈演愈烈
纪伟菘不是蠢货,如若留心,势必能看出端
倪。
可是纪伟菘没有。
纪伟菘永远只会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他的求助视若无睹,冷漠得连别墅里随便一个佣人都不如。
“帮我,叫医生。”
见纪淮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纪伟菘眼眶中泛起红色,眼里全是绝望与祈求。
很卑微,这样的神情,过往的许多年里,纪淮从没在他眼里看到过。
何其讽刺?
纪淮淡淡抚开纪伟菘的手,道:“毛毛躁躁,自己的事自己不会处理吗?别来烦我。”
纪伟菘浑身上下的血液骤然凝固。
他渐渐瞪大了眼。
显然这句话很耳熟。
他还记得。
纪淮慢条斯理地收起了带来的资料,又随手放了个监听器在床下,才看向戚然:“我们走。”
“好。”
戚然起身,挽住纪淮的手腕。
二人离开病房。
随着‘砰’的一声,病房门被关上。
纪伟菘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枯瘦无力的手撑在半空,努力挣扎了数秒,终是没了力气。
手重重砸落在床上。
同时,他人也一头栽了下去,陷入昏迷。
与此同时。
离开病房的戚然和纪淮偶遇到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纪淮随手一指:“纪伟菘晕倒了。”
纪伟菘要是现在死了,岂不是正便宜了谷丽桦?他亲自跑这一趟,可不是来给谷丽桦做嫁衣的。
医生赫然瞪大眼,慌忙摇人朝纪伟菘的病房冲去。
本已有所好转的纪伟菘再次被推入手术室紧急抢救。
而纪淮,则已经和戚
然离开了医院。
因着纪伟菘突然出事。
医院乱哄哄的。
无数个电话打到了谷丽桦那,拿着谷丽桦手机的纪永言担心影响到她休息,连着挂了几个电话,终于失去耐心,直接将手机静了音。
这一行为。
令半小时后强撑着力气起来的谷丽桦眼前骤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