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云知早就想要揪出军中的害群之马,没想到这人倒是主动站了出来。
她眸底划过一道了然,果然是他。
以前就觉得奇怪,身为一个正二品的领军将军,在军中如同透明人一般,丝毫不作为,有种事不关已,已不操心的松弛感。
现在陆风站出来了,义正言辞的对席云知指责。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故意给找麻烦,这个人在抓她的错处。
陆风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进行夺权,奈何她一直做的很好,整个军队都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只能隐忍不发,现在抓到了错误必须一锤子打死!
他并不知道席云知身边的裴玄并不傻,暗中指点了她很多军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陆风被席云知一脚踹在腿窝,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碰撞,锥心刺骨的疼痛从膝盖上传来,霎时间他的面容扭曲。
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席云知。
“成安王妃,你这是何意?想要屈打成招不成?末将哪句话说错了?”脖子上青筋跳动,显然被气得不行。
席云知可没有那个心情给他解释。
毫不犹豫地当着众人的面,撕开了他伪善的面孔。
“陆风,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想着争权夺利?这一路上你扪心自问,你身为一个正二品领军将军对整个军队做了什么贡献?”
“你的贡献就是吃军粮吗?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阻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曾国远犯错,造成了近乎半数的人全都中毒,你还好意思再说别人?”
席云知手中的巨阙架在他的脖子上,眼神阴冷:“当本王妃不知道吗?你故意纵容曾国远,让士兵中毒意图让军队暴动,真以为你做的事情毫无痕迹吗?你愧为领军将军!”
“陆风,你是不是想说,曾国远死了本王妃没有证据?”
席云知的话句句诛心,周围士兵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露出一个原来他都知道的眼神,周围人的神色开始发生变化。
刚刚的唯命是从,变成现在的质疑和漠然。
也不管陆风是不是面上难看,席云知继续扒他的皮,接着说道:“你为你的主子卖命我不管,想要夺军权我也可以不在乎,但是你不能拿着整个军营的将士们的性命来做你登上高位的踏脚石!”
席云知的声线微凉,如同山涧寒潭般沁人心脾,入耳时如同一盆凉水从头落下,有种透心凉的冰冷感,对那些对陆风信任的士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士兵们的脑中只有一句话,将军知道他们会中毒,所以放任他们中毒……
有几人因为身体弱,已经死了……
所以,将军对他们的生死自知不理……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士兵们的面色可以用难看来形容,还有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屈辱感。
*
之前的时候席云知就在好奇,很多事情都过于巧合。
这次三皇子的出现让她有了察觉。
回到军营之前,她就想会不会有人找事,若是有人找事,能不能从这些人里抓出来。
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她还没有把人带回军营,说出这些人的用处,这人就先站出来,对她一阵指责,甚至未卜先知自已让这些人上战场。
明明这些话,是她收服这些人的时候说的,显然当时还有三皇子的人还在监视他们,又传信过来给陆风。
席云知一脸看透他的表情。
“陆风,做人可不能两面三刀,做那墙头草,你也不怕翻车?”
陆风的面色阴沉,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自已明明隐藏的这么深,竟然被她轻而易举的察觉了。
眸底厉色乍现,杀意一闪而过,席云知必须要死在这里,绝对不能活着回到京城!
陆风这人是墙头草不假,他在皇上面前表忠心,一边又在皇后面前表忠心,然后又在三皇子面前又表示忠心。
谁站在上风,他就向着谁,比墙头草都要墙头草。
“本将军听不懂王妃您在说什么,擅自离开军营,违抗军令的是你,现在反倒说到本将军的身上,还真是强词夺理!”
陆风扭过头,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本将军不懂,咱们可都是大雍朝的士兵唯一的主子只有皇上,不知道王妃的背后到底有几个主子!”
他轻蔑地瞟了她一眼:“要不然为何王妃会这么懂呢?”
如此诡辩席云知笑了,“你不承认也无所谓,丝毫不耽误本王妃对你进行惩罚!”
“既然大家都不想动手得罪你,没有关系,这十军棍本王妃亲自来打!”
席云知将手中的巨阙收了回来反手一掷。
只见一百多斤的巨剑,横空飞出插入了军营一旁的大树上,树身不堪重负,顿时粉身碎骨。
大树发出了吱呀的哀鸣,从树干中间咔嚓咔嚓地开裂,整棵大树一劈两半,轰然倒塌!
众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王妃竟然有如此力量?
有的小兵好奇,主动上前去搬动巨阙重剑,没想到竟然没有拿动!
陆风的额角流下一道冷汗,心脏提了起来。
面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眼角像是在抽筋一样不停的颤抖。
此时说话的他明显底气不足,却又硬装强硬:“哼!王妃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动手就动手,谁怕你不成?”
席云知送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愧是领军大将军,就是有骨气,本王妃就喜欢你这种骨头硬的!”
朝着一旁拿着棍棒的小兵伸手:“杀威棒拿来!”
厚重的沙威棒在她的手中,如同小孩的玩具一般轻松拿起,在手中挽了个花。
她的眼神轻蔑中带着不怀好意,勾起了唇角。
眸中的光闪烁着狡诈,似乎在说:小样的,这一次老子能玩死你!
就在席云知举起沙威棒,准备对陆风行刑时,孙铭拦住了她!
“王妃不可!”
已经举过头的杀威棒带着劲风落下,距离陆丰腰臀处只有几公分时停了下来。
虽然棍棒没有打在皮肉之上,但挥舞起来带起的劲风让陆风的衣摆飘动,而衣摆之下的肉被无形的空气挤压过,一道红痕显现,伴随着一股火辣辣的痛意。
陆风额角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下颚紧绷疯狂地吞咽着口水,可见刚刚他有多么的害怕与紧张。
席云知侧过头看向孙铭,声音微冷:“孙大人,您需要给本王妃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即便是你来阻拦,也没有用!”
孙铭当然有自已的顾虑,不管怎么说陆风也是个二品大员,若是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小事就对他行刑肯定说不过去,到时候传到皇上那边搞不好席云知还要背锅受到惩罚。
他干咳一声:“王妃是这样的,大战在即,陆大人的错,我们可以秋后算账,您这力量一下打下来,他还怎么上战场打人对不对?”
他这张老脸都快笑成菊花了,脸都在抽筋:“王妃,你看这身后还有这么多难民没有安排,不如陆大人的事情稍后再议,先把他们都安排妥当了好不好?”
果然席云知握着杀威棒的手有些松动,眉头微处表现得有些极不情愿。
她抿着唇,故作为难不情不愿道:“那、那就给孙大人一个面子吧,不过只给您这一次面子!”
席云知杀意未收,目光落在躺在长椅上的陆风:“陆将军,这次有孙大人给你求情,本王妃饶你这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以下犯上!可就不是这十军棍和禁闭的事了!”
放过陆风并不是真的心软,而是她想要留下对方的性命。
陆家是京城中有名的将军府,当初父兄征战时,他便是其中的手下。
父兄战死之后,他升官发财,这怎能让她不怀疑?
她扔下了手中的杀威棒,转头招呼众人集合,安排这些难民们开始在军营附近扎寨。
似乎她真的听从孙大人的话了,陆风毫无形象地瘫软在长椅上,整个人被汗水打湿,如同从冷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心有余悸地看了席云知一眼。
难民们跟随她来到这里时,早就想好了这些人的去处。
毕竟不是正规军,也没有经过训练,想要让他们上战场杀敌,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席云知准备用这些人来建造攻城器械!
和搬运一些重物等体力劳动,军营之中所需要的东西朝廷迟迟未派发,难道没有器械就不攻城?不打仗了?总不能僵持在这里。
只能另辟他法,自已制造。
席云知这边安排的人风风火火进行着安营扎寨。
陆风则是被人从椅子上扶了起来,眸色阴鸷的看着席云知,心里迫切的想方设法要把她弄死。
看着自已身边的亲卫道:“传信给三公主,就说席云知这边没有成功,让她动点手脚!”
你不是喜欢向着这些难民吗?那就让你看一看,你能护得了他们多久?
他像是阴冷的毒蛇,在暗处伺机而动,在致命关键的时候,准备给席云知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