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
云浅欲言又止的道:“方才段城雍对臣媳意图不轨的时候,为了威胁臣媳就范,他说……臣媳若是从了他,他便好好对臣媳。若是不从,他便像对其他女人那般,将臣媳折磨而死。”
最后四个字,众人俱是大惊。
因为很明显,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害死过很多女人了!
段城雍顿时大怒,“贱人!你胡说什么?本王什么时候……”
“住口!”
景帝怒喝一声,“再敢出言不逊,朕就让人把你的嘴封了!”
段城雍脸都绿了,又是愤怒又是委屈的道:“皇上,微臣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睿王妃这分明就是要陷害微臣啊!”
虽然苏棠说的就是他心里想的,甚至如果皇上再迟来一会儿,他或许也真的会把这话说出口。
但事实就是,他还没说呢!
“是啊皇上。”
皇后也气苦道:“臣妾知道城雍今日犯了大错,苏棠记恨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她也不能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陷害他呀。”
她不知道苏棠有没有撒谎,但她知道自己这个没用的弟弟当真是做过那些事的,若是被皇上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咬死苏棠是故意陷害!
云浅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讽刺,“父皇,其实是不是陷害,根本不重要——毕竟臣媳没有证据,您也不可能因为臣媳一句话就定了段家小王爷的罪。重要的是,您应当好好查一查,他到底有没有害死过人。”
“混账!”
皇后大怒,“你都说了自己没有证据,竟然还敢让皇上去查?那照这么说,本宫现在说你杀过人,是不是也能让皇上查你?”
呵。
云浅冷冷一笑,“皇后娘娘又不是没查过臣媳,难道臣媳消失了几个月,您就忘了从前那些事吗?”
皇后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哨响。
四周空气静谧,于是这哨声便格外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耳中。
皇后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看了父亲一眼。
平西王却拧着眉,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这哨声从何而来!
这青天白日的,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府中吹哨?
可越是无法掌控的事,就越是令人不安,他连忙朝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去看看。
然而管家还没来得及离去,云浅忽然惊呼一声,“父皇!”
她急声道:“这哨……是臣媳刚才与丫鬟分开的时候,偷偷塞给她的!现在哨声响起,定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
还真的和她有关!
平西王心里的不安更深了。
看了段城雍一眼,见儿子脸色煞白,他心下微惊,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急忙道:“皇上,老臣这就让管家去看看!若是睿王妃的丫鬟当真在平西王府,本王保证,一定毫发无伤的将她还回来!”
“不!”
云浅瞬间红了眼眶,“我不相信你们!”她悲愤的道,“段城雍做出这种事,平西王身为父亲又怎会不知?万一你想帮着你儿子杀人灭口,我的丫鬟岂不是更危险了?”
平西王大怒,“老夫岂是这种人!”
可云浅根本不理他,急切的看向景帝,“父皇,求您看在臣媳今日受此大辱的份上,陪臣媳走一趟,一同去看看那可怜的丫头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景帝自然不可能再拒绝她。
“走吧。”
“皇上……”
平西王和皇后还想说什么,却被景帝冷冷打断,“你们也都一起来吧,真相如何,一看便知!”
说罢,便循着哨声一路往外走去。
皇后和平西王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但又不得不跟上。
可段城雍却还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一样,脸色惨白,抖如糠筛。
萧凌策走在最后,自然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下一沉,连忙走过去小声问道:“舅舅,怎么了?”
段城雍惊恐的看了他一眼,瞳孔不断收缩,“策儿,我……我把那丫鬟,和那些女人关在一起。”
若是皇上去了,不但会看到苏棠的丫鬟,也会看到那些被他折磨的女人!
虽然还没死,但是难保她们嘴里会吐出什么不利于他的消息!
段城雍想到这里,彻底慌了,一把抓住外甥的手,哀求道:“策儿,你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舅舅啊!”
萧凌策脸色阴沉到极点,恨不得一刀劈死这个所谓的舅舅。
若不是母后和外祖一再袒护,他早就把人扔到偏远封地去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一旦段城雍干的事暴露,必定牵连平西王府,他可以不管段城雍的死活,却不能失去平西王府这么大的助力!
“具体位置在哪儿?”他语气不善的问。
“就在宝香院!”段城雍急声道。
“本王替你走一趟。”萧凌策冷冷的道,“你立刻跟上去,别让父皇看出端倪。若是父皇问起来,就说本王吃坏了肚子。”
“好,好!”段城雍连连点头。
萧凌策便拂袖离开。
萧墨栩看着他的背影,眸光一敛,正要跟上去。
云浅却忽然回头,意味不明的道:“睿王怎么走这么慢?”
萧墨栩脸色微变。
景帝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片刻也舍不得离开他。”
云浅笑了一声,没接话。
萧墨栩眸色暗了几分,父皇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舍不得离开他?
若是无事,她甚至不可能主动开口与他说话。
所以此刻突然出声的唯一理由,就是要阻止他去追老三。
看来,她早有打算。
想到这里,他敛眸收回了视线,快步走到她身旁。
………
哨声响了几次就没再响了,想来是看押的家丁意识到不对,抢走了翡翠手里的哨子。
但他们已经摸索出大概方位,沿着一路往前,还是找到了宝香院。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此处竟是一片祥和,院子里的女人们穿戴整齐,有说有笑的下棋喝茶。
皇后和平西王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段城雍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回了远处。
云浅看着眼前这一切,目光晦暗不明。
“王妃……”
翡翠红着眼跑到云浅面前,只觉眼前这一切说不出的违和。
明明刚才这些女人还衣衫破烂,伤痕累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
可她吹响哨子以后,隔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进来把她带走,她以为自己要挨打了,却不想竟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回来的时候,这里所有的女人都变了个样,不但穿金戴银,还如此欢声笑语,岁月静好!
“你们刚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翡翠急切的看着她们,走到她们每一个人面前,红着眼道:“你们明明说过,被段城雍折磨得不成人形,为什么突然一切都变了?”
然而女人们却是面面相觑。
“你胡说什么呀,小王爷待我们极好,怎么会折磨我们呢?”
“就是啊,我们都是平西王府的姬妾,你莫不是想和我们争夺宠爱,所以故意污蔑小王爷?”
“……”
这一个个,都是一副不悦的样子,似乎把翡翠当成了敌人。
可她们装得再好,云浅也还是看出了她们眼底的惊恐和愧疚。
她敛了下眸,走到翡翠面前,“好了翡翠,没事了。”
翡翠眼睛更红了,“王妃,对不起……”
话音刚落,平西王却蓦地一声冷笑,“睿王妃口口声声说你的丫鬟有危险,好像我们整个王府都要害她似的。可如今看来,到底是谁要害谁还不一定呢!”
段城雍也在此时道:“是啊皇上,微臣虽然花心了些,但并无其他毛病,睿王妃怎可如此污蔑微臣?”
他诉苦道:“而且有句话微臣一直没机会说——其实今日并不是微臣掳她回来的,而是她在大街上故意撞上微臣,说要跟微臣回家的。当时她用的也不是这张脸,分明就是戴了人皮面具,故意伪装啊!”
他神色恳切,一副受了冤屈的样子,倒也不似撒谎。
皇后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看来她这弟弟果然是被算计了。
她咬牙道:“皇上,老七突然邀您离宫,苏棠又掩藏身份来到平西王府,这一切您就不觉得蹊跷吗?而且照城雍的说法,她今日分明就易容过,若是您不信,不如就看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人皮面具?”
这几人的话,说得都在理。
而且景帝知道段城雍这个人,虽然不是良善之辈,但也不是胆大包天的人,若是早知道苏棠的身份,确实不敢对她下手才是。
“苏棠。”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段城雍说的可是真话?”
云浅低垂着眼帘,正要开口。
可是就在此时,李德通匆匆赶来,面露惊慌,“皇上,不好了,平西王府被人围起来了!”
众人脸色俱是一变。
云浅几不可察的勾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