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好笑，“父皇，原来这所谓的人证，就是凌王府的首席侍卫？那您又如何知道，他不是受了他主子的命令冤枉臣媳呢？”
“放肆！”
皇后一掌拍在桌上，气极反笑，“你以为自己什么身份，芷依需要专门给自己一刀来诬陷你？”
她说话难听，但是话糙理不糙。
以云芷依这一年营造的美名，确实没必要这么做。
但云浅的笑意却不减，“本来臣媳确实是不配的，不过今日选石大赛，臣媳赢了凌王府一名——凌王妃心中定然气愤，为了泄愤演一出苦肉计来冤枉臣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苏棠！”
云芷依顿时气红了眼。
云浅幽幽的继续道：“凌王妃不必动怒，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当然还有其他可能性——比如黑鹰办事不力，没有追到那对蒙面男女，回府之后又怕受责罚，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刺客潜入了睿王府，至于臣媳，不过是一个顶罪的倒霉鬼而已。”
黑鹰脸色一下子变了，“睿王妃！您胡说什么？”
萧凌策也冷了脸，“黑鹰对凌王府忠心耿耿，绝无可能做这种事！”
云浅凉凉的道：“忠不忠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我是不知道。”
“你……”
云芷依气血上涌，苍白的脸都被染红了几分。
可是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她险些被苏棠这张颠倒黑白的嘴给带偏了——她明明就有证据，为什么要跟苏棠争这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里，她又深吸一口气，笑了出来，“七弟妹，方才我给你留面子才没细说，可是既然你这么顽固不化，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黑鹰只是其中一个人证，最重要的是，他在追捕那名蒙面女子的过程中扔出了手中的刀，伤了那女子的后肩。这一点，当时路边的许多商贩都看到了，所以你要人证，那些便都是人证。”
她一字一顿的道：“只要让太医检查你的后肩有没有伤，一切自见分晓！”
此话一出，云浅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只是她，她身后始终没有开口的萧墨栩也终于沉了脸。
这两人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想不注意都难。
萧凌策和云芷依对视一眼，心里都微微的松了口气。
因为他们虽然信誓旦旦的来，也有九成的把握确定那女人确实是苏棠，可是毕竟她当时蒙着面，不能完全确定。
但是现在看老七和苏棠的脸色，他们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
景帝却微不可觉的沉下了脸。
起初他并未完全相信老三夫妇的话，可现在看到苏棠的表情，他就知道，她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苏棠！”
他冷冷的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然而这一次没等云浅开口，萧墨栩竟忽然笑了一声。
皇后眼眸一厉，“老七，你笑什么？是想袒护你的王妃，还是对你父皇有什么不满？”
“儿臣怎敢对父皇不满？”
萧墨栩嘲弄的看着她，“只怕是凌王对本王不满吧？否则又怎会日日到父皇面前来参本王一本？”
萧凌策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眉眼间透着几丝不屑。
如今的老七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他何必对他有意见？
真要说有，那也是针对苏棠！
“七弟误会了。”他淡漠道，“本王只想为芷依讨回公道而已。”
“笑话！”
萧墨栩重重的冷笑，“三哥所谓的公道，就只能在睿王府讨吗？不管家宴那天还是昨日，抑或今日，只要皇后娘娘或凌王府一出事，你们想到的就只有本王的王妃，且都要在证据不明的情况查验她——昨日还是个耳坠，今日却是她的身体！难道她就没有一点尊严，任由你们每天随意折腾吗？”
他鲜少在景帝面前发火，尤其是腿瘸以后，就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了。
这还是他出事以后第一次，景帝在他身上感受到鲜活的怒火。
景帝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老七，别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现在那女刺客身份不明，直接检查苏棠的后肩是最直接的办法，也能最快还苏棠一个公道。”
呵。
云浅也笑了，“父皇，当真有公道吗？”
景帝脸色一沉，“你这是何意？”
“不是第一次了。”
云浅自嘲一笑，“上回凌王妃怀疑臣媳，您说为了尽快打消她的疑虑，让臣媳把耳坠给她看。昨日布施宴上皇后娘娘怀疑臣媳，臣媳便找了写给纪明的书信来证实自己的清白，而今日为了打消凌王妃的疑虑，您又要让她检查臣媳的后肩——那么明日呢，后日呢？往后是不是他们每一次怀疑臣媳，臣媳都要随传随到，让人验明正身？”
景帝脸色微变。
云芷依生怕他会偏向苏棠，连忙道：“七弟妹放心，不管你的后肩有没有伤，这都是我最后一次请求父皇查验你了。”
“只是这样么？”云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一句往后不再查，就能弥补对我的伤害了？”
“那七弟妹想怎样？”云芷依皱眉。
“很简单——”云浅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上回查我的耳坠，结果证明我是清白的，凌王挨了二十大板。那么今日查我的身体，若我依旧清白，你们是不是应该付出双倍的代价？”
“放肆！”皇后顿时大怒。
上回策儿挨了二十个板子，已经让她怒火横生了，现在这臭丫头竟然还想要策儿付出双倍的代价？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云芷依和萧凌策也双双变了脸色。
萧墨栩却哂笑出声，“皇后娘娘为何这般大动肝火？既然你们认定苏棠就是那个蒙面女子，认定她的后肩上有伤，那么检查过后，父皇责罚的也只会是苏棠，凌王和王妃自然不必付出任何代价，为何您要生气？难道您也不能确定那个蒙面女子就是苏棠？”
皇后猛地噎了一下。
她当然可以确定那人就是苏棠，因为策儿是这么信誓旦旦告诉她的，只是刚才被苏棠那么一说，她竟莫名有些心虚，生怕事情又出现什么转折！
所以现在老七这话，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母后。”还是萧凌策最先镇定下来，“老七说的也有道理，如若苏棠当真无辜，儿臣确实应该还她一个公道。”
说罢，他冷淡的看向了云浅，“一定让七弟妹满意为止。”
他倒是聪明，好像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都没说。
不过云浅知道，当着父皇的面，若她再咄咄逼人，反而讨不了好。
所以她也没再纠缠，凉凉的扯了下嘴角，“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话音刚落，忽然背过身去。
下一秒，猝不及防的扯下衣领……
“苏棠！”
“啊……”
“你干什么！”
景帝厉喝，云芷依惊呼出声，萧墨栩愤怒的抿紧了唇。
原本他们说的检查是让父皇找几个嬷嬷过来，或者让皇后和云芷依把人带到内间去检查。
可谁曾想，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衣裳褪了下去！
皇后又惊又怒的看着她，“苏棠，你一个女儿家，还要不要脸了？”
云浅淡然一笑，“只是肩膀而已，有什么不要脸的？臣媳可不敢随便跟人进内间去，到时候父皇不在现场，万一有心怀不轨之人给臣媳肩上来一刀，那臣媳不是百口莫辩了？”
皇后微微一震。
没错，原本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为了以防万一，就算苏棠身上真的没有伤，她也会让检查的嬷嬷给苏棠制造伤口。
否则他们接二连三的误会苏棠，皇上一定会不高兴。
可她万万没想到，苏棠竟连这一点也料到了，根本不等皇上开口，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褪下了衣领！
最重要的是，这臭丫头肩上洁白如玉，别说刀伤，就连半点抓伤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可能……”
云芷依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怔怔摇头。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她眼神微变，“父皇，您可听说过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