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有半个时辰,肖岁暄吃饭吃得快,小梅花在旁边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蒲扇给他扇风。
旁人见着这样的场面不由打趣肖夫人,说她这个儿媳妇看着有点娇贵了,皮肤白得不像话,那双白白嫩嫩的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是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这几个妇人并不是肖家庄的,也就不知道小梅花与他们家的渊源。
肖夫人浅浅一笑:“确实,我这个儿媳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几乎不让她干粗重的活,偶尔帮忙做一些轻活。”
那有点小胖的妇人道:“唉哟,这怎么行啊?啥活都不干,岂不是吃白食吗?我家那儿媳可能干了.......”
肖夫人不以为意,笑道:“我们家不缺男人干活,我这个儿媳很听话,好儿媳也不是只能用什么活都能干这样的标准来衡量的。”
那妇人看到肖夫人对自已那个不干活的儿媳如此满意,撇了撇嘴,也不再说什么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肖夫人没把这当一回事。
肖二伯也吃完饭了,肖二婶过来问要不要回去了,还是在这里陪一陪他们。
有不少妇人也没走,留下来陪着自已的丈夫儿子,甚至还有妇人轮流给丈夫和儿子捏肩膀捶捶腰的,父子俩昏昏欲睡。
肖夫人往肖岁暄和小梅花那边看了一下,见两人好得如胶似漆,便道:“再等等吧,不急。”
肖二婶也明白了,捂嘴笑了一下,两人一起走到肖二伯身边聊天。
小梅花坐在肖岁暄身边,身后靠着一棵大树,看到有人在睡觉,就问:“哥哥,你困了吗?要不要睡觉?”
肖岁暄挑了挑眉梢,“困了,有点累了,想睡觉。”
小梅花神色认真,立刻道:“那哥哥靠着我的肩膀睡觉吧,我给你扇扇风。”
肖岁暄挪动了下屁股靠近她,唇角挂着明晃晃的笑意,头靠在她的肩上,闭上眼睛。
修河坝,多的是粗重的活,从天刚亮就开始干活,肖岁暄也确实累了,一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树林里时不时有一阵凉风,不至于太热,小梅花自已也想睡觉了。
肖岁暄却是醒来了,声音不轻不重响起:“岁岁,我睡好了,你跟娘和二婶回去吧,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梅花有些不想走,想在这里等着,但又好像觉得说出这样的话,有点羞人。
肖岁暄有所察觉,视线在小丫头白皙的小脸上流转了一下,才笑意深深地缓声道:“岁岁是不是想留下来陪着我?”
“嗯,有点不想回去。”小梅花声音有点闷闷的。
肖岁暄扯开唇角笑了笑,自已心里忽然也生出了几分不舍,就好像她要回九川一样。
他暗暗叹了口气:“岁岁乖,我晚上就回去了,等会儿我们都去干活了,你在这里会很危险,跟娘和二婶回去好不好?”
“好吧。”
小梅花还是有点垂头丧气地跟着肖夫人和肖二婶回家。
小姑娘三步一回头,肖岁暄看得心都软呼呼的。
肖二伯打趣:“依我看,岁岁真是喜欢你了,什么时候去周家提亲?”
肖岁暄耳根子微微发热,轻咳了一声:“不急,岁岁还小,再过两年吧。”
肖二伯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好,岁暄会疼媳妇了!”
肖岁暄笑看了眼肖二伯,“我什么时候对岁岁不好了?”
“几日前,你不还凶了岁岁吗?岁岁可都跟我们说了。”
“......那是一时生气,太生气了,后来也跟岁岁道歉了。”
不生气一回,那小丫头便是不知道那件事有多严重。
肖岁暄打了一个哈欠,又坐回刚刚那个树头下,靠着树头眯眼睡觉。
肖二伯困惑:“刚刚你不是跟岁岁说睡醒了吗?怎么这会儿又睡上了?”
“那是骗她的,难不成还真让他们在这里待上一个时辰?”肖岁暄说着,眼睛也没睁开。
肖二伯了然,知道这小子是心疼岁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已找了个地儿,用衣服铺了一下,也继续睡觉去了。
时间过得快,一转眼就过了十来天。
连日在烈日下干活,肖岁暄和肖二伯都被晒成得跟黑炭似的,一回到家吃饭冲澡睡觉,累极了。
估计再做几日,就能彻底修整好河坝了。
坏就坏在这鬼天气又变了,一场狂风过后是倾盆大雨,持续下了很久,门外面的路上都被水淹了。
肖夫人觉得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肖岁暄和肖二伯应当会回来的,怎么样也不能拿人性命去干活的吧。
谁知他们在门口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也没见他们两人回来,让人等得越来越心焦不安,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事。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消息了,可是一个坏消息!
因大雨太过猛烈,河坝溃决,原先十几天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河水淹了肖家庄大半农田,庄稼都泡水了,半年劳作也要白费了,可他们顾不得庄稼了,一心就盼着肖岁暄和肖二伯能尽快回来。
家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沉重了,老太太和肖二婶担心得都要忍不住哭了,只不过是强忍着。
小梅花知道出事了,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肖岁暄回来,心里被无限的恐慌和担忧充斥着。
“阿娘,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小梅花紧紧攥着肖夫人的手,泫然欲泣。
肖夫人心里也难受得很,但也要尽量不在面上表现出来,她摸了摸小梅花的头,笑了笑道:“岁岁不着急,你哥哥会回来的,不会有事的。”
不久后,村里几个男人一块回来,带回来一个更坏的消息,肖二伯是平安无事,却找不到肖岁暄,肖二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人,现在还在找。
那几个男人说,肖岁暄和其他几个人极有可能是被河水冲走了,那河水十分凶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话犹如当头的一棒,把等焦急万分的几人砸得头嗡了一下,手脚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