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女坊,名字言简意赅。
但其建筑结构和装修却并不简单。
这里是一处高级的风月场所,最重要的是丝竹之声,美人之舞。
睡觉反倒是其次。
所以装修中特意留出了表演空间。
包厢可以满足私人欣赏艺伎才艺,有足够的隐私性。
同时舞台设计合理,在多个包厢上只要推开窗,就能看到大型歌舞表演。
这些设计极为精巧,可以看出设计者已经呕心沥血。
在最隐秘的一处包厢中,三男三女相对而坐。
但他们并非是为了发生那混乱的多人大战。
而是商讨极为严肃的事情。
“姬无夜已经越发跋扈,他和韩宇狼狈为奸,群臣无人敢撄其锋芒。”
“上个月,端氏令凑不够百名美人,他竟然让血衣侯将端氏令全家上下数千口人杀了干净。”
“那可是大县之令,千石之侯啊!”
端氏是一个地名,在战国时并不显眼,但确实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县。
其最出名的事迹,在于魏晋韩三家分晋,他们强迫晋侯自困于端氏。
当时有不少晋国豪强跟随而来。
讲到这桩惨案,张良眼中流露厌恶。
此人号称韩国百年难出的最强将材,可随着了解深入,他才明白这人对韩国危害有多大。
他早就想将其除去,但奈何,此人与韩国绑定太深。
剜疮割肉,终究不适合弱小的韩国。
众人轻叹一声,皆是没想到好办法。
随即问起卫庄:“卫兄,你查到上次那人的身份了吗?”
几天前,卫庄曾经在韩国遭受过一次袭击。
一次非常偶然的事件。
对方手段十分诡异,有点像阴阳家的道术,但分辨不出具体是哪一部。
两年甚至都没照面,仅仅隔空一交手,便立刻引发天雷与山崩。
随后那人便消失不见,无迹可寻。
这几天他在韩国四处打听搜寻,却并没有发现阴阳家的身影。
如果不是交战地点残留的泥石流和天雷劈中的痕迹,他都以为这是一场梦。
“查不到,痕迹太少。”卫庄摇头。
此时红莲打断了他们:“别苦着脸了,你们难得过来一趟,我要跟你们说点好玩的。”
一旁吹箫的弄玉也放下了手中竹箫。
“红莲,你怎么还这般没心没肺的,整天顾着玩。”
“那姬无夜说要娶你的事情怎么办?”
作为韩国最跋扈的将军,姬无夜有权有势,早就放出话来要娶红莲。
这件事情在场几人都知道。
“什么怎么办,不答应不就行了?”红莲满不在乎。
但萧玉和张良对视一眼,却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不答应能行吗?
别看韩王平日里对红莲公主颇为娇惯,但涉及到贵族婚姻,必然不会考虑一个女人的意见。
贵族女子最大的价值在于联姻。
紫女停止弹琴,没了弄玉吹箫,单单弹琴还是有些单调。
对着卫庄和张良道:“你们外出半年,我这游女坊也开了半年,结果到今天你们才第一次来。”
“想必还没看过我们这坊的特色吧!”
郑女在韩国非常特殊,她们自己也会开店,出售类似的服务。
所以每家店也有每家店的特色。
传闻中,韩王的宠妃潮女妖就是郑女中的高级玩家。
她给韩王贡献的女子都是经过她调教的,自带一股子魅惑。
“你这店不过区区半年,还能有什么特色?”张良笑着接茬。
紫女还没开口,红莲却抢过了话。
“哈哈,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这里有一个瞎子,可好玩了。”
她的双眼放光,手舞足蹈,显然十分激动。
“这次我出宫,还是专门为他来的呢。”
“一会儿回宫就顺便带着,正好给宫里的其他姐妹解闷。”
听着这句话,张良免不了满头黑线。
这妮子说带一个男人回宫,然后让宫里各个妃子解闷?
即便自己不喜欢韩王,也不希望这种人伦惨剧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连忙打断:“什么瞎子,还值得我们的公主念念不忘?”
他确实怕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公主。
对方是被惯坏了,想到一茬是一茬,这种事情未必做不出来。
“嗯,怎么说呢?”红莲烦恼的抬头,她想不出词语形容。
“就是很特别,跟其他人都不同的那种。”
“跟其他人不同?”
这算个什么答案。
长相不同是不同,高矮肥瘦不同也是不同,这个答案令张良更加好奇。
紫女笑着解释:“不是红莲说的那么简单,对方像一个优伶,但表演的东西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别的优伶扮丑取乐众人,或是唱戏,或是唱歌,或是被人打。”
“这个优伶却仅仅只会讲故事,却又讲得极好。”
“嗯?”张良摩挲着下巴,对紫女所说的事情并不相信。
故事说的再好又有多好,还值得红莲公主偷跑一趟?
只觉得对方是在吹牛。
正当他要询问时,一声铜锣猛地响起,楼下传来了吆喝声。
“开始了!”红莲眼睛一亮,转身趴在包厢的窗口处往外看。
场中间有一处屏风,一个年轻人正跪坐高台上,扬声介绍自我。
“在下范季,新郑人士,曾孤身游历诸国,却未得君主留用。”
“故而只能将六国所听所想在脑海中变成一个故事,说与诸位听,博君一笑。”
“若是故事说的精彩,也请诸君不吝手中钱财,赏赐我一二。”
“有余财,我好再游诸国,将所思所想变成故事。”
看着
这不正是街边那个给妻子涂胭脂的瞎子吗?
当时卫庄还以为认错人了,转身就走。
此时场上气氛已经被调动,不断的有贵客催促他开始。
“得了,这大半年了,还不知道你小子尿性。”
“尽管放心讲,讲的我舒服了,美酒美人甘愿奉上。”
“对呀,还等什么?”
看见这热烈的氛围,范季颇感欣慰。
虽然缺席一天,观众们依然捧场。
他清了清嗓子,吆喝。
“大雁打食四海漂,为儿孙垒下窝巢。”
“终朝打食几千遭,唯恐儿孙不饱。”
“多少辛苦计,又何苦来遭?”
“上回说到海外有一大陆,名曰维斯特洛,尚有七国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