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里,路明非在附近的肯德基要了三杯热咖啡,给一杯零,自己喝着一杯。
零把手套脱了下来,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咖啡跟在路明非身边。
或许是和路明非重提了黑天鹅港的事情,零想起了那朵被冰雪冻死在墙角的花。
即便有阳光,那朵花也活不了。
零和路明非说了很多关于黑天鹅港的事情。
黑天鹅港,就像是她心底里最深的秘密。
她想和人述说,却找不到能够听她倾诉的人,因此埋在心底不知年月,似被尘封。
如今翻开尘封的角落,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火焰燃烧的圣诞夜。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不曾遗忘,不曾淡忘。
当记忆的一角被掀开时,藏在心底深处的画面依然是那么的汹涌猛烈,血腥残酷。
世上最美的花,不是开在浪漫的春天里。
最绚烂的光,也不是出现在春阳下。
只有最残酷,最严寒的环境里开出的花,才是世上最美的花。
也有只无边黑暗里的那一束光,才是最绚烂的光。
她有幸得见最美的花开在了墙角,哪怕只是一眼。
她有幸遇见了最绚烂的光,让她在无尽酷寒中获得仅有的温暖。
零喝了一口咖啡,身体都有些热乎乎的,她突然问道,“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胸脯大的女孩子?”
零的话听不出语气波动,她的脸一直都是那么认真的。
似乎对于她来说,害羞这种事情,很难表现在脸上。
“为什么这么问?”路明非奇怪道。
“没什么。”零面无表情的回答。
她当初在洛杉矶去接路明非和诺顿的时候,诺顿也是喜欢胸大的女人。
“也没有啦,有些人就不喜欢胸大的。”路明非随意的说道,“爱情这东西,又不是货物,能论斤买卖,喜欢就多买一点,不喜欢就不要。”
“因为在一起有美好的回忆,有共同的经历,有相互扶持,所以才喜欢啊。”
“我没说爱情。”零瞥了路明非一眼,“我只是就单纯的问你们男生是不是喜欢胸大的,那你呢?”
“呃”路明非挠了挠头,转移了话题,“你冷不冷?”
“你这话题的转移真生硬。”零也没有继续追问,似乎乐于见到路明非的吃瘪。
路明非简单的打了个哈哈,心中梳理着刚刚从零口中得到的信息。
按照零所说,零在黑天鹅港没有见过他,那他就不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
可能是博士把他秘密藏起来了?
如果他真的没有在黑天鹅港,那么就一定是在另一个地方被做了脑桥手术。
那路鸣泽呢?
零说她被送到黑天鹅港的时候,路鸣泽就已经被锁在了黑天鹅港上。
路鸣泽肯定不是人。
这一点路明非能够很肯定。
那是只有魔鬼才能拥有的力量。
而且路鸣泽以他的血为零洗礼,让零重生。
路鸣泽是某条未知的龙王?太古龙族?
毕竟按照零所说的,她的体内,流淌着太古龙族的血。
那他自己呢?
其实路明非距离答案已经很近了。
只是没人愿意告诉他。
昂热或许是知道的,他的妈妈乔薇妮也是知道的,他们都没有选择告诉他。
这注定是一条荆棘遍地的路途。
零安静的跟在路明非身边。
她也不问路明非要去哪里。
她其实也有一些事情没有和路明非说。
比如她能够进入西伯利亚的尼伯龙根,比如昂热和她之间的关系等等。
她是黑天鹅港里逃出来的孩子,如果世上还有第二个人知道,那就是昂热。
昂热不说,她也就不能说。
这是秘密。
只是,因为时间的倒流,似乎一切都因为身边这个男孩的执着,已经朝着不可控,不可预见的方向发展了。
曾经昂热释放康斯坦丁的时候,她也是为了能够让昂热的目的达成,而只身阻止着楚子航。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漫天的大雪下,零默默的想着。
幽暗的巷道里,穿着白色祭司长袍的艾拉慢慢的走着,四周是苍白的雪。
深夜下,巷道里只有冷风和孤寂。
像曾经无数年的岁月一般。
她就像是行走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人,银白色的长发与四周的雪似乎融为了一体。
她像披着大雪在夜间行走。
她脸上的表情漠然,目光淡漠的扫视着四周的一切。
她的感知已经铺开,四周的元素流分布都被她所察知。
下了飞机之后,她就感觉到了这座城市的元素流有些絮乱。
那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絮乱,很微弱,但她依然捕捉到了。
最重要的是,这座城市有熟悉的气息。
一万年前日本海岛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日本神代时期的最后痕迹也彻底沉入了深海中。
在那场惊天的灾难之中,艾拉留意到了一股气息。
龙类的气息。
现在,她又察觉到了这股气息。
如果一万年前艾拉去过西方,就会发现西方也发生了一场大海啸,一个古文明亚特兰蒂斯也因此沉入了深海中。
在察觉到这股气息之后,艾拉就试图追寻着。
某一刻,艾特的脚步一顿。
下一刻,她整个人悬空而起,快速的拉高,从巷道中飞起,落到了大厦的天台上。
此刻,在天台的另一侧,一个带着蛇脸面具,穿着血红色战袍的金发女人正骑在白色神武的骏马上。
这头骏马背生双翼,身上都被鳞片所覆盖,两只眼睛中像是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女人和骏马都笼罩在一团薄雾之中。
这团薄雾完全干扰了她附近的磁场,让外界的视线没法落在她的身上,电子仪器也因为磁场的干扰而无法监察到她的踪迹。
可艾拉却能够一眼看出元素乱流。
女人手上提着一杆螺旋长枪,长枪上面还有血迹在滴落。
不过那血迹在滴落的过程中,在空中就化为蒸汽蒸发而去。
看到艾拉的那一刻,蛇脸面具的女人眼神一凝,显得尤为震惊。
“你是谁?”
“哪位王?”
她浑身紧绷,开口就是龙文。
她感觉到了来自艾拉身上的强烈威胁!
给够给她如此强烈威胁的人,最近这数千年以来,也唯有她的主人。
曾经的龙族历史,数十上百位的初代种,那是龙族横行大地的时代。
那是青铜柱撑起天国的璀璨时代。
只不过后来众多龙王因为各种战争,龙族的内乱,以及尼德霍格的性情大变,而纷纷战死或者沉睡,以待苏醒之日。
所以在看到艾拉的那一瞬间,她就以为是某位强大的初代种,某位强大的王苏醒了。
艾拉没有回答她,只是抬手,以手为刀,朝着对方切割而下!
空气中像是出现了一道无形的丝线。
那条丝线直接朝着女人落下。
这是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言灵,对风元素下令,让其成为最锋利的刃。
女人一勒马缰,偏移而过。
咔嚓!
可她依旧迟了一些。
她脸上的蛇脸面具被从中一分为二的破开,露出面具下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亚尔薇特。
在《沃兰德之歌》有记载。
北欧神话里的狄丝女神,女武神,瓦尔基里,奥丁的侍女。
她们主导人间的命运,主导人间的战争,然后从战争中挑选出英勇的战士进入英灵殿。
她们为主人奔波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为主人积攒力量。
她们是奥丁的人间行走。
亚尔薇特眼里露出一抹惊惧,只感觉背脊生寒。
她此刻,身上还有着些许伤势。
只不过,那些伤势并不是艾拉造成的。
但艾拉给她的感觉,更加的恐怖。
“伟大的风王?”亚尔薇特惊疑般的问道。
艾拉缓缓开口,“你身上有讨厌的气息。”
随着艾拉开口,她银白色的长发鼓动了起来。
奥丁与尼德霍格曾经就是死敌。
在没有失去记忆之前,艾拉身为白王的时候,也与奥丁厮杀过。
对奥丁的厌恶,对奥丁的气息,即便没了记忆,也存在于心底。
奥丁的气息,让她极其不舒服。
这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像是食尸鬼。
只不过对方吞噬的不是鬼,而是一条又一条的龙王。
所以奥丁的气息,让她天生的排斥,却也让她觉得熟悉。
亚尔薇特沉默,她的身后,空间泛起雾气,有雷霆闪过,四周的气流都变得缓慢近乎凝滞。
一名身披大氅,着暗金色沉重甲胄的阴影一把抓住了维尔特尔的肩膀。
他在薄雾中看了艾拉一眼,什么也没说,两人便缓缓的随着薄雾消失而去。
艾拉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朝着远处看去,似乎在极远的地方,那团薄雾出现了片刻,随后又散去。
艾拉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去追。
一心要跑的人,就算追上也要废上很大的麻烦。
而且,动静会闹得特别大。
顶着漫天雪花,路明非和零来到了一间老院子外。
“这是哪里?你要做贼偷家么?”零抬头,打量着这座院子。
“夏弥家。”路明非说道。
他给夏弥发了短信,但是夏弥没有回复他,这让他有些担心,所以过来了一趟。
他当然不担心夏弥的安全。
如果夏弥不想死,很难有人能够伤到她。
当然,除了被人围殴之外。
路明非发现院子的门很简陋,并没有上锁,于是打开走了进去。
零也在身后跟着。
院子里已经铺满了雪,冷冷清清的。
路明非和零走过,会在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
因为零会踩着路明非踩过的地方跟进。
门是开着的,路明非走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连灯光都没有,似乎没有一点的人气。
“师妹,在吗?”路明非叫了一声,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他带着零走过客厅,客厅旁的一间房间门开着,里面摆放着一台钢琴。
路明非能够想象到,那个叫夏弥的女孩,总会坐在这台钢琴前弹奏,却无人欣赏她的演出。
路明非往里走,到了卧室门口。
可是卧室的门已经碎了一地,像是玻璃般裂开,地上到处都是碎片。
路明非抬头往里看去,黑暗的角落里,一名女孩抱着膝盖坐在床边。
路明非打开了灯。
黑暗的环境里突然亮起的光有些刺眼。
夏弥就坐在床边,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
房间里没有开暖气,她依旧穿着睡衣。
“师妹,你这是怎么啦?”路明非诧异的问道,“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夏弥抬起头,语气平静,没有路明非过来的惊喜也没有意外,“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在排查地下铁么?”
“师妹不会在生气吧,怪师兄抢了你的东西?”路明非大大咧咧的说道,把还热乎的咖啡递过去,“给你买的。”
夏弥看着路明非沉默了一下,接过了咖啡。
这个时候,路明非才看到夏弥的手上似乎带着一点血迹。
“你受伤了?”路明非眼神一缩。
“没事,要不是她跑得快,我皮都给她扒了!”夏弥小脸冷冰冰的说道。
她喝了一口咖啡,“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还是热的?”
“我可是把它捂在怀里带来的,能不热吗?”路明非一脸正色的说道。
其实就是他用火焰把温度锁住。
夏弥闻言,嫌弃的看了路明非一眼,“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师妹,你跟我客气啥呢!”路明非说着,“暖气在哪,我帮你开开。”
在路明非说话的时候,零就打开了暖气。
夏弥朝着零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路明非。
“零。”路明非给夏弥说道。
“我知道。”夏弥说道,“我只是好奇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要说这一届新生里,还有谁备受夏弥关注,就是这个叫零的女孩。
零的血统很奇怪,但夏弥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麻烦上门了?谁找你麻烦了?”路明非问道。
“怎么,你要帮我么?”夏弥说。
“也不是不可以。”路明非一屁股在座夏弥的床边,“只要你加入我们就好了。”
“加入你们有什么好处么?”夏弥问道,“你应该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师兄,你怎么有这个胆子的啊?”
“而且,师兄你知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夏弥垂下眼帘,“你什么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