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迟始终认为，穷山恶水出刁民和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两句应该连起来读的。
农村人纯朴吗？那只是建立在有限认知内的纯朴。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拐卖的最终销路都归为农村？
许来迟看得出来王艳霞没有说谎，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
王艳霞没有说谎，不代表她没有隐藏真相。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
好和恶，从来就不是独立存在的。
林正清听到两人要去滇省后，就开始联络自已的人脉，弄的许来迟倒是挺不好意思的。
“许老板可是我们的摇钱树，摇钱树可不能出乱子。”这是林正清的回复。
许来迟思索了下，不禁叉着腰给自已了几分底气。
没错，她就是摇钱树。
花园大饭店，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店。
不过后续因为经营问题，在零几年后就倒闭了。
许来迟曾经去过花园大饭店的遗址，那时候这座饭店还没有被拆除。
不过在08年奥运会前，这座酒店被执行的爆破拆除，原址上则新盖了一座五星级酒店，也是后来闻名遐迩的花园国际酒店。
1991年的初春，花园大饭店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虽算不上座无虚席，但也绝对是人声鼎沸。
要知道这可是九十年代初。
杨志斌没有定包厢，而是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旁边就是假山流水的造景，十分精美。
为了符合季节，假山上还用冰沙模拟了雪山。伴随着烟雾升起，雪山缓缓融化，有种冰川融汇之美。
这样的景观得来得早，来得巧，不然就只能看到瀑布流水了。
“杨老板。”
杨志斌看到来人，不禁堆满笑容。
“都说灯下看美人，我看在大太阳下，许老板更是光彩夺目啊。快请坐，咱们先点菜，边吃边说。”
花园大饭店的一道烤乳猪是必点，味道的确不错，摆在桌子上也上档次。
鲍参翅肚不在话下，更擅长将普通的食材精细化。
许来迟甚至还吃到了开水白菜，和她曾经吃过的不相上下，甚至味道更佳。
饭吃到一半，杨志斌才开始道明来意。
“许老板也知道我是搞水产养殖的，你那天给我的建议，我回去后考虑过了，也寻求了朱大姐的意见。”
许来迟放下筷子，做倾听状。
“我这个人没啥本事，书也就念了个小学，没文化。搞养殖，那是全凭运气和经验，什么科学化养殖，说半点不懂。”
杨志斌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许来迟也含笑着点头。
至于信没信，也只有她自已清楚。
“现在啥都讲究科学，未来的养殖业也是朝这个方向靠拢。我正让人帮忙找几个靠谱的技术人员，想要将我的养殖场大刀阔斧的改造一番。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不懂这些。如果不是看到佳佳肉联厂的周老板，将自已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我这辈子就打算小打小闹这么过了。可是许老板一席话，让我突然有了想法，我想大干一场。但养殖的数量上去了，销路又是个问题，我想和许老板合作。”
铺垫了这么多，杨志斌到此时才道出自已的目的。
“杨老板想要怎样合作呢？”
“听说许老板有自已的冷冻产品，麻辣烫的门店也对虾丸鱼丸等需求量很大。我想将养殖的鱼虾供应给许记，由许记进行收购。”
在许来迟的预料之中。
毕竟，杨志斌一个水产养殖的，和自已合作能干嘛？
“那就得看品质和价格方面了。许记和闽州的养殖户已经签订了供应合同，要在今年的五月份到期。如果杨老板能够给一个更优惠的价格和相同的品质，在价格方面好商量。”
“许老板觉得什么价格比较合适？”
“计算运输成本和损耗，我认为……”许来迟报了一个数字。
杨志斌听完，目露思索。
“我得考虑一下。”
从花园大饭店离开后，林艾迫不及待的问：“他会答应吗？”
“肯定会的。”
“可是我感觉他一直在犹豫。”
许来迟笑了，“不，是他一直在试探我的反应。从进门起，他开始铺垫了。”
林艾一脸茫然，“什么铺垫啊？”
“人设。他在打造一个纯朴平凡的人设。我们会对一个吊儿郎当的人保持警惕，但如果是一个笑容腼腆的老农呢？”
林艾听完，大为震惊。
“那不是骗咱们嘛。”
“也不算骗，就是试探一下，商场上类似的手段很多，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他到底想不想把东西卖给咱们啊。”
“肯定想。他也的确想扩大规模，科学化养殖。但同时，他也担心这部分增加成本后，会影响产品的销量。为了保证后续无忧，他需要找一个稳妥的收购商。他必定考虑过其他人，但这么大的数量，对方未必吃得下。他提到了朱玉玲，也提到了周老板，都说明了一件事。朱玉玲给他支招，让他来找我。而周老板，则给了他启发，让他觉得这单生意有得赚。”
许来迟神秘一笑，“更何况，我给的价格已经很优渥了。不过他现在没答应，下次来……就不是这个价格了。能吃下这批货的人少之又少，现在可是买方市场。”
林艾思索了下，认真地说：“老板……你笑得好奸诈。”
“林艾，扣工资警告一次！”
另一边，王艳霞收拾好行李，坐上进城的汽车。
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愁苦，只有希望。
许来迟回到酒店，正好和王艳霞前后脚到。
双方在酒店大堂相遇，也是颇感缘分。
“许老板。”王艳霞见过大酒店，但是不敢幻想自已能住进来。可是此刻站在这里，她才终于有种感觉，自已竟然真的走进来了。
这么富丽堂皇，这么华贵，这得……多少钱啊。
她拎着破旧的旅行包，局促的站在原地，对未来的欢欣则被自卑所取代。
“让林艾帮你办理入住。”许来迟主动勾起王艳霞的手臂，“过几天就要去滇省了，咱们来好好研究研究。你和我说说你的家乡，我也有个准备。”
王艳霞不由得笑了：“您上次说吃菌，我还以为许老板去过滇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