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想找秦奋喝酒，自然是找不成的。
人都要到门口，才想起秦奋和他打过招呼，回羊州去了。
赵建国举目茫然，竟然不知道该找谁是好。
最后，找了个还算相熟的同事喝闷酒。
“你说女人怎么这样。谈恋爱的时候好好的，结了婚就变样了。小刘，你家那个也这样？”
名叫小刘的是个瘦弱的青年，他不用外勤，是局里的文员。赵建国说话的时候，他争撵着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吃。
“赵哥，你就是女人见得少。见得多了，就发现，女人和男人没什么两样。你男人有的脾气女人也有，你男人有的性格，女人同样也拥有。勇气、果敢，她们都不缺，和男人有啥区别？”
“你说这个干啥……”
“都是男人，有些话藏着掖着也没必要。赵哥，你说嫂子结婚后就变了，但结婚前呢？都是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这件事上，我是赞同嫂子的。不管这个名额你要不要，你都得和家里商量下。”
“商量啥？最终还不是我做主？”赵建国不耐烦的说。
“瞧你，这就不对了。你和嫂子是夫妻，是一家人。调去京城的名额，是你们一家人的未来，你说让就让了？我问你，要是嫂子不和你说一声，就要去省城上班，你咋想？”
“我……”赵建国肯定要生气，哪有媳妇儿不说一声，就去省城的。
“看吧，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哪个女人不盼着自已的丈夫有出息，盼着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晋升的机会摆在那儿，你二话不说就给让了，还觉得自已没错，做的特别多，是嫂子不理解你，是她自私自利。”
小刘摇了摇头，有些怜悯的说：“赵哥，你让名额这件事，大家面上说你大气，私底下哪个不说你是个傻子。那可是去京城的机会，上头选了你去，那是觉得你适合。你说让就让了，让上头咋看你？你看以后有升迁的事儿，轮得到你？你这叫啥？吃力不讨好，也不给人面子。”
赵建国大张着嘴，“他们……”
“就连王辉私下也说过，你就一个傻子。”
王辉就是被赵建国让名额的人，他也没想到自已随便卖卖惨，赵建国就真的让了。
赵建国沉默了下，拿起酒杯闷头喝酒。
“你要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你后面还有嫂子，有你娘。大好的前程断送了，谁能不生气？我说话，你也别不爱听，就是这么直白。赵哥啊，做好人没错。只是这好人啊，也得有个度，不然那就是傻子了。你和嫂子小家和睦，因为一个外人吵嘴，犯不着。回去后和嫂子好好道歉，在单位好好表现，争取能早日升迁。不然一辈子都在一个位置上待着，那也不行啊。”
小刘叹了口气，“你能升迁，那是因为你来局里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参与了好几起大案的侦破，上头看重你。要不是京城急需人才，从各个公安局调派人手，你一辈子都拿不到这纸调令。”
两人都以为这件事就此打住。
赵建国将升迁的机会拱手让人。
小刘说的没错，赵建国能有这次调派的机会，全都是因为他屡建奇功，上头觉得这是个好苗子，留在云城太浪费了。
“云城鼻屎大点的地方，能有啥大案子。建国是个好警察，留在咱们这儿浪费了。不如送去京城，没准几年后就能混成大队长，也给咱们云城公安局长脸。”
可谁曾想，会闹出这档子事儿。
“也怪咱们没和建国说清楚。王辉家里有困难，建国又刚开始工作，人啊单纯老实还善良。”
言下之意，是多少觉得王辉在这件事是主导，有意哄骗赵建国的调令了。
人家要的人是赵建国，你送个王辉过去干嘛？
上头一合计，这事儿不能这么换。
这天，赵建国正抓耳挠腮的写报告，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指着他就骂：“赵建国，你是不是东西！你不想让就不让，犯得着假惺惺让所有人都看你的表演。现在好了，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去京城了，结果调令上写的还是你赵建国的名字，压根儿没我王辉什么事儿。你善良，你乐于助人。你要是真的想帮人，就别弄虚作假，搞这种东西出来哄人！”
赵建国也懵了，“什么弄虚作假，怎么回事？”
小刘追了上来，见屋里的气氛已经僵持住了，忙说：“王辉去办手续，调令上压根没他的名字，还是你的。”
赵建国一听，也是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王辉气笑了，“你还在这儿给我装呢？赵建国，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好人了，回头你调令一拿拍拍屁股去京城了，我成什么人了？我王辉就要让大家伙儿都知道你赵建国，打肿脸充胖子，自已办不到的事儿，就敢胡乱应承！”
王辉越说越过分，甚至还要出手打人。不过他衡量了一下自已和赵建国的体格，举起的拳头又放下了。
眼看着事情就要收不住了，把领导也招来了。
两人叫到办公室一合计，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王辉，你觉得这个调令该是你的，是赵建国装好人？”
王辉冷哼，“他都说了要让给我。”
领导点点头，“是你误会了。也怪我没说清楚。这纸调令，是指名给赵建国的。京城招揽各地人才，上头就把赵建国的名字报上去，考察后顺利入选了。不是你们以为的，看资历。要论资历，也轮不到你俩。”
王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煞是精彩。
闹到领导面前，才知道调令是指名，压根就轮不到他。
现在好了，他这么闹，丢人丢到家了。
领导又看向赵建国，“你是怎么想的？不想去？”
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赵建国不期然想起了小刘的话。
“回领导，这件事我一直没和家里人商量。我想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如果我真的去了京城，就得带着我娘，我媳妇儿过去，我怕她们不习惯。”
领导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赵建国家里的情况，他也了解过。人家就一个老母亲，还有个刚过门的媳妇儿，征求她们的意见也没啥。
“赵建国，你是个大男人。有些机会，近在咫尺，但稍稍迟疑就再没下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