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一个书念到初中，就出来打工的普通云城女孩儿。
八卦、电影、追星，堪称她的人生三大乐事。
或许还是真因为擅长观察，小云有几次逢凶化吉的经验。
88年的时候，她和老乡一起去粤省打工赚钱，差一点就交待在那儿了。要不是小云察觉到老板的神情不对劲，都不知道这居然是个诈骗窝点。
89年的时候，新交的男朋友和人商量要把小云卖到农村。
90年小云给一家卖干货的老板打工，被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老板还想威胁她。小云好不容易才要回来，也不敢再去打工，幻想着能不能找个厂子上班。
许记麻辣烫招工，小云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因表现良好，小云被择优录取。
而现在，她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开着一辆黑色轿车，在跟踪监视。
小云得承认，她有点兴奋。
然而，当花衬衫露脸的那一刻，小云瞪大了眼睛。
她认识那个人！
花衬衫载着王德才，一路来到了一家小饭馆。
不是多么高档的饭店，就只是一家小饭馆。
小云思索了下，在有人进门的时候，顺势跟了上去。
饭店的人生意不错，但也有空位。
小云坐的位置，刚好在王德才背后。
“来一碗手擀面。”
面条上桌，小云扒拉着面条，竖起耳朵听着两人说话。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谁让这间饭馆的位置挨得太近，小云想不听都难。
“……太精明……看来这次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很有经验吗？以前怎么骗，现在还怎么骗，到了云城就不行了？王德才，咱们可是说好了，你不能不认。”
“我也想啊，可她死活不上钩啊。”
“那就想别的办法。你也说了，那是餐饮集团。集团你懂吗？背后有公司的，那得有不少钱。他们会把配方看的更重，蝇头小利压根打动不了对方。王德才，想想办法。”
王德才嘀咕：“就知道让我想办法，你也不看看我多难。她不上钩，我还能硬逼着她不成？小娘们儿，脸蛋长的是不错，可心肠怎么这么狠，半点情面情面都不留。”
小云又听了一会儿，趁着两人没发现之前，迅速把面条扒拉完，一抹嘴巴溜了。
小云没走远，而是把车开远了，一直等着王德才他们出来。
“老板，他们是不是要搞仙人跳啊。哼，他们来骗钱，还说老板心肠硬。也太可笑了吧，难道心肠软的就活该被骗？老板，我们报警吧。”
“报警也没有证据。”
……
王德才的目的只有一个：骗钱。
具体怎么骗，许来迟还没办法得知。
支票肯定是假的。
许记麻辣烫的配方值钱，但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许来迟前面就已经分析过了，这么做肯定是不划算的。
既然如此，王德才要用什么方式骗钱？
许来迟让小云最近多注意一点店内的情况。王德才是奔着许记来的，一次不成还有后手。
“老板，你就放心吧。”
花衬衫人称hong哥，具体是哪个‘hong’，也没人清楚。觉得他志向远大，就称他宏哥，觉得他是想把事业做得红红火火，就称他红哥。
无论包装的怎么高大上，也掩盖不了红哥是个地头蛇的本质。
云城曾经是个混乱的地方，后来几经严打后，才算了消停了些。
红哥这样的人，没有大过错。
杀人放火的事儿他敢，但也不敢。
坑蒙拐骗的本事，倒是不少。
也难怪能和王德才一拍即合，来坑许来迟。
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
许记麻辣烫从去年开业至今，在云城可谓是大出风头。
许来迟遇到上门要保护费的混混，就不知道来了几拨，其中还有许曼妮找的人。
想从这块肥肉上狠狠地咬下一口的人，不计其数。
许来迟能坚持到现在，也的确因为许记在云城的风头。
正因为风光无限，甚至还外地游客前来就餐。在许记麻辣烫开业后，小南街这条无人问津的街道，就这么被盘活了。
周边陆陆续续的多了几家餐馆、服装店，还有形形色色的小店。就连钱老板，都打算在附近开家小超市。
原本冷情的街道，最近大兴土木。几乎每家都在装修，就别提多热闹了。
游客的数量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再1990年，这个交通非常不便利的年代，竟然有游客因为一碗麻辣烫被吸引而来，的确是可以称得上一桩佳话了。
更别说上头原本不知道该如何计划让小南街繁荣起来，许来迟的一家麻辣烫，轻而易举就将整条街都盘活了。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许来迟在本市官员们面前留下印象了。
许记的经营理念，这一套放在几十年后不稀奇，但在当时看来是非常新鲜的。
值得学习，值得模仿。
无论从哪里看，这都是一种成熟的商业模式。
市长带着秘书微服私访，亲自来许记考察过，回去后就召开会议，该如何让本市的商贩们向许记学习。
精髓那是人家的商业机密，肯定不会告诉你。可光是皮毛，就足够他们用了。
许来迟发现，最近来店里就餐的人员中，气质上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公职人员。
而且他们专注的不是食物的味道，反而是在观察服务员的举动，店内的装潢陈设等等。
总之看上去，就是不像来吃饭的。
问小云，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以前在招待所上班的时候，招待过省城来的。大家穿的都一样，可他们身上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老板，咱们是不是得罪人了？不会是王德才把咱们举报，上头派人来查了吧？”
许来迟又哪里清楚。
只是这么胡思乱想，终究不是个办法。
许来迟思索良久，选择主动出击。
汪秘书遵循上头的指示，来许记麻辣烫搞调研。没想到同事们也在，而且个顶个研究的很认真。
这些人也不遮掩着点儿，就他们探头探脑的模样，要被老板误会成小偷的。
他就不一样了，眼珠子不会乱转，却能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汪秘书自我满意的点点头，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阴影。
“您好，请问您是对餐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