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奋推开门，沙发上二老连忙迎上来。
“怎么样，你和小许说清楚了吗？”
“是啊，不管怎样，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啊。”
秦奋微怔，“爸，你今天没去上班？妈，我不是给你找了个饭店的活儿吗？”
秦母局促的说：“饭店我去了，那活儿太累太苦，可工资又少，一个月才八十块，那能干啥嘛。”
“打更的活儿倒是不苦也不累，可……晚上不睡觉，我熬不住。”
秦奋沉默的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等他们说累了，他才叹了口气：“爸、妈，小许那儿没可能了。她的新店马上就要开业了，她已经重新招人了。”
“啥？她怎么能这样啊。说好了把店让我们开，怎么说话不算话啊。”秦母气的一拍大腿，指着秦奋说：“我早就说让你管管你媳妇儿，你不听。现在好了吧，她蹬鼻子上脸，起飞了。”
“秦奋啊，你和小许说说好话，店面再让给我们吧。”
“爸、妈，这件事换成是你们，你们会答应吗？”
秦母下意识反驳，可对上秦奋的双眼，那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牌子到店面，都是小许一个人的，和我，和咱们秦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早先然你们帮衬，也是觉得你们在城里赚不到什么钱，在家里闲着还不如出门走走。小许不欠咱们的，她也没义务要把麻辣烫店给咱们开。这样吧，您和我爸都别去打工了。日后我赚了钱，会寄回来的。
之前是见您二老在村里没人照顾，我也不想让你们继续种地，这才一直没把这件事和你们说。之前我战友就想让我跟着他去粤省开一家安保公司，我当时没答应。后来小许给你们安排了工作，我也放心了，已经和他说好了尽快就走。”
秦母一听，傻眼了。
“秦奋，妈不是这个意思啊。妈没逼着你出去，你别走啊。”
“妈，这件事我是早就做好的决定。以后您和我爸就带带小冰，没事儿的时候就出去逛逛公园，或是在家里看看电视。时候也不早了，我去做饭。”
看着儿子的背影，秦母可是气坏了。
“老头子，你说说咱儿子，他要气死我啊。”
秦奋当初被抬回来时候的模样，总出现在秦母的噩梦中。
好端端的人送出去，回来就剩半条命了。
原先她支持秦奋去当兵。
当兵好啊，名声好，还能找个好工作。
可经过这件事儿后，秦母不这么想了。赚不到大钱没关系，他们祖上就是农民，一辈子在土地里打转转，也没什么不好嘛。
可现在儿子要去粤省闯荡，秦母的心像刀割似的。
秦父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还不是你。小许多好的人啊，把店让给咱们经营。原本是件好事儿，也不知道你发生什么疯。”
秦母愣了下，眼泪旋即落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我那是为了谁？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啊。选新店的事儿，我没和你商量过？你也同意了。现在都成了我的错，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就活该！”
秦父的脸色也很难看。
是又难堪，又懊悔。
村里头娶媳妇儿的，老公公一句话，儿媳妇敢吱声吗？
他爸妈死了的早，他和老婆子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临老了，家里娶了新媳妇儿，还想像以前那样过日子，倒忘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有主意。
“这事儿啊，还真是咱们错了。按小许的意思，麻辣烫店几乎是交给咱们经营了。但人家的牌子值钱，所以这块儿不能马虎了。咱没当回事儿……”秦父长叹一声：“怪我啊，把人家的东西当成自家的了。从沪市来的老板，那就是学了个技术，就没少花钱。咱俩学技术不花钱，就出个房租，装修费也不用咱们的，还有啥不知足的？”
秦母这次可说不出一个‘不’字儿。
儿媳妇儿是自家的，那她的东西也成了自家的？虽然偶尔有这个想法，可真要这么做，那还是人吧。哪家的老婆婆敢这么做？那是欺负人。
“那就听秦奋的吧。”她苦笑一声：“来城里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生活。生活是好啊，样样都得花钱。”
有能力的，哪个不想往城里头搬啊，还不是没钱嘛。
种地的老农进了城能干啥？除了打零工，也没别的赚钱的法子了。
现在想想，小许提的要求一点也不高。
他们只需要出租金和负责进货，以及员工的工资。
什么设备啊、培训员工啊，都不他们来，甚至一应手续都给办好了。
秦母今天在饭店干活儿，随口问了几句，才知道要开一家饭店是真的不容易啊。
现在好了，这么好的营生他们俩给作没了。
秦奋在厨房里忙和，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
秦母给孙子挑鱼刺，时不时用眼神儿示意秦父。
“那个……秦奋啊，你要去粤省这事儿和小许说过没？虽然这件事上，我和你妈都有错。但是，你和小许是夫妻，缘分不能断啊。”
秦奋吃饭的动作顿了下，“我会和她说清楚。”
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秦奋让家人去午睡，自己收拾好厨房，揣着兜儿去了麻辣烫店。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麻辣烫店的客人少了许多，许来迟关了店门在午休。
他们晚市开得早，四点就开门了。
这时候许来迟可能在二楼午睡，秦奋也不敢肯定。
突然的意外，将原本平静的生活都打破了。
他们俩的关系彻底回到了从前，也就比陌生人稍好一些。
“秦奋？”许来迟拎着一兜菜，看到秦奋在门口。“傻站着干嘛，进来吧。”
“菜不够了？”
“今天生意好，菠菜不太够，就在附近又买了点儿。”许来迟将门打开，顺口问道：“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下，就过来了。”
“商量事？你爸妈又有什么事？”
许来迟头都没回，秦奋从她的背影里感受到了拒绝和冷漠。
“我要去粤省，之前和战友说好了，最近就走。”
“行啊。你去吧，你爸妈那边如果有事儿，我会帮你照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