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河面不比冬天的厚实，看着坚硬，实则薄脆。
轻轻踩一脚就很可能一个窟窿，何况还要承载一个人的体重。即便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也有几十斤重了。
一块大石头，肯定没这个重。
许来迟飞快的跑下来，朝河道中间看。
果然破了个大窟窿，
天！
虽然知道秦冰会作死，可看到这样的画面，许来迟还是感觉到后背一凉。要是她和周芳琴再晚来一会儿，秦冰就更危险了。
周芳琴也看到了秦冰，吓的尖叫一声。
“死人啦！”
许来迟试探的踩了踩冰面，一只脚扑通就落了水。
初春的喝水刺骨，瞬间就灌入了她的棉鞋。
寒冷与温暖接触，冷的她发抖。
这时候许来迟也顾不上其他了，几乎是淌着冰水朝前走。
水不深，脚底下也不知道是踩着什么，硬硬的滑滑的。
靠近中心地带，水深已经到了她的腰腹。
许来迟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还在挣扎的小手，猛地朝外一拽。
呼！
秦冰冻的青白，已经完全闭上眼睛的小脸露了出来。
“啊！死人！”
周芳琴的尖叫声刺耳，许来迟听的不耐烦极了。
“赶快去喊人！让秦家烧热水！快去！”
周芳琴慌张的应了声，将儿子推上土坡。
“你慢慢跟在妈身后，不准再下河，妈待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抬起两条面条似的腿，跌跌撞撞的朝秦家赶去。
一到大门口，就喊道：“不好了，秦冰掉进河里了。”
“什么，小冰掉河里了！”秦母惊恐的冲出来，眼眶先红了。
“秦奋他媳妇儿已经去救了，让你们赶快准备热水，大人孩子都冻透了。还有……”
不等周芳琴说完，一道人影从她身边冲出。
周芳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村口。
秦母见秦奋冲了出去，松了口气。
“老头子，赶快烧水！”
拉动风箱，两人齐齐准备，锅里很快就烧起了热水。
秦母捧着被褥，又把炕烧热，焦急的在门口踱步。
冰河边上，许来迟还是高估了自己对寒冷的忍耐力。
实在是太冷了，她的半身已经没知觉了，膝盖和大腿更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
秦冰看着小，可像个肉墩子。加上浸了水的棉衣棉裤，拉拽起来很费力。
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感觉到有人拉动，激烈的挣扎，许来迟好几次都差点抓不住他。
继续下去，她也会被秦冰拽下水的。
水虽然不深，可是太冷了。
“来人啊！有没有人！”
土坡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谁在下头，发生啥事了？”
“来人啊，快帮帮我们，有孩子落水了！”
许来迟听到一个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水声。
“快，把手伸过来！”
又是一声扑通。
一只滚烫的大手拉住许来迟的手，用力的将人朝岸边拖拽。
许来迟感觉她和秦冰慢慢露出水面。
“我的手冻僵了，孩子要掉下去了。”
身后的人一怔。
旋即，许来迟感觉这只大手环住自己的腰际，另一只手越过她的手臂，抓住了秦冰的棉衣。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巨力拉扯，晃晃悠悠就回到了岸边。
“怎么样？”秦奋焦急的托起她的下巴，“还清醒吗？”
许来迟看到秦奋，也是一愣。
秦奋看她不说话，更急了。
“许来迟，说话！”
“我没事，快看秦冰，他在水里待了太长时间。”
秦奋这才看向秦冰。
他皱着眉将秦冰捞在怀里，大手扣住秦冰后背，用力的空拍。
几下，秦冰就呕出几口水。
“没事儿，呛着水了。”
秦奋说完，一手夹着秦冰，一手夹着许来迟朝岸上走。
“哎哟，人没事了哇。”
许来迟这才注意到岸边还有位腰里别着镰刀的大爷，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们。
“没事美食了。”
“河没冻实，可不敢让娃娃们过来耍。”
“李大爷，谢谢您了。”秦奋说了句，带着妻儿爬上土坡。
“谢啥呢，赶紧带孩子回去。小心冻感冒，再坐了病。”
风一吹，许来迟抖了抖。
秦奋想拿起外套给许来迟挡一下，然而一摸只有一件贴身的毛衣，这才想起来他听到许来迟和秦冰落水的消息出来的急，连外套都没穿。
好不容易回到家，许来迟露在外头的皮肤已经冻的青紫。
秦母赶忙让他们上炕，“快点，冻坏了要。”
“妈，你照顾小冰，我送小许回去换衣服。家里还有烈酒没，赶紧拿出来。再用老姜和红糖煮水，待会儿给他们驱驱寒。”
“好好好，妈这就去准备啊。哎哟奶奶的疙瘩肉啊，这可咋闹啊。”
秦奋连抱带拽将许来迟送回了屋里轻轻放在炕上，“我给你拿衣服，你先盖着被子。”
等他返回来，许来迟正艰难的往下拖毛衣和袜子。
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许来迟的手又冻僵了，真是举步维艰。
“我……”
“帮一把。”
“好。”
等脱了外面的保暖衣服，只剩秋衣秋裤了。
秦奋别过头，将刚拿来的衣服放在一边。
“先用热水擦擦身，别着凉了。”
这种天气感冒可不是小事，许来迟也知道不能马虎。
等秦奋离开，她赶忙脱掉内衣，迅速的用热毛巾擦拭。
身体太冷，热毛巾贴身烫的人难受。
她缓慢的擦着，感觉身体才渐渐的有了一点知觉。
“小许，和姜茶。”
“你等等，我穿好衣服的。”
秦奋又等了会儿，里边才传来让他进去的声音。
“喝。”
红糖姜茶的味道不好，许来迟还是小口小口努力喝着。
老姜红糖水让胃袋暖暖的，好像连四肢也变得暖和了。
“伸出手，我用酒给你擦擦。”
“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
“听话。”
烈酒擦身，很快皮肤像被灼烧了一样难受。
许来迟忍着，感觉自己就像过年时被烈酒腌渍的猪肉。
“脚。”
白嫩的脚丫塞进了秦奋的掌心。
麦色与白色交融，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秦奋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猿意马，认真的给她擦身。
“好了，盖好被子，我去看看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