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迟拎着一堆买来的乱七八糟回到家里，秦奋正在收衣服。
房间里热气腾腾，厨房还传来饭菜的香味。
那一刻，许来迟好像突然找到了归属感。
她不太敢看秦奋的眼神，扭身朝房间里走。
秦奋愣了下，下意识跟上去。
“你跟来干嘛？”许来迟正准备拿睡衣，看见他一怔。
秦奋有些窘迫，忙说：“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的话，就出来吃饭吧。”
“哦。”许来迟拿了两个塑料袋出来，“买给你爸妈的。你今天走的太急，给他们买的东西都忘了拿。我刚才出去有买了条烟，还有给你妈的羊毛裤。你把京城买的那些都找出来，明天一早给他们邮过去。”
“要不……我给送回去？”
“也行，反正咱们约的拍婚纱照是明天下午。你尽量快点，我怕完了照片取不到。既然你明天回去，干脆……算了，明儿我和一起买去。你家里缺的用的，都一起买上。好不容易回趟家，多带着点儿让人看看，你爸妈也有面子。”
秦奋想说，其实没这个必要。可这些都是许来迟的一番心意，便点点头。
“别收拾了，菜都要凉了。”
许来迟和秦奋的婚姻是权宜之计，他家人又不知道。她一个新媳妇儿冷冰冰的，秦家人能乐意嘛。
等她彻底站稳脚跟后，就该和秦奋提离婚了。
离婚了也可以做朋友嘛。她对当后妈没兴趣，对秦奋倒是挺有兴趣的。
饭菜简单也凸显出秦奋的手艺，许来迟吃的是满意至极。
“舒坦。外头的饭再好吃，也不如自家这一口。”
秦奋被夸的喜不自胜，饭后再三拒绝了许来迟洗碗的要求。
许来迟乐得清闲，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婚礼定25号，也没几天了，你爸妈什么时候过来？结婚后，咱们住这边，还是住村里？”
“回头我再问问。”
爸妈的意思肯定是想让他们住家里，小许的小吃店在云城。而且……秦奋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家人。只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在努力维持彼此的体面。
秦奋叹了口气，他不喜欢吃青椒，怎么都不喜欢。一个食物而已，何况是人。
小许本就没打算和他过日子，要求太多也是一种罪过。
不是第一次睡在同一间屋里，而各怀心思倒是头一遭。
翌日一早，彼此眼底的疲惫都没有让对方看出来。
许来迟按照作息起床，也不过早上六点半。
外头天还黑着，起的有些早了。
听到动静，秦奋赶忙从厨房出来。
“早饭还没好，再等等。”不知为何，他又补了句：“我没料到你这么早起来。”
许来迟现在只想要一杯咖啡，让她轻飘飘浮在空气中的灵魂落地。可惜，这里不是京城，她没有咖啡，倒是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在京城那几天，事情多，得早点起来处理，慢慢就习惯了。”
吃过早饭，也才七点。
没电视看，烦躁的很。
秦奋大约也察觉到了许来迟的心情，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反而弄的她挺不好意思。
她也没有要干嘛啊，就……
算了，这种事和亲近的人解释倒也还成。可是她和秦奋，没熟到那个份上。
除了名字写在同一张结婚证上，他们还真是住在一起的陌生人了。
大约八点，两人就出门了。
许来迟一问才知道秦奋手里竟然还有些粮票和糖票，赶紧让他去供销社给用了。
秦奋也没问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反正她做事总有自己的理由。
粮票的数量还不少，许来迟头疼。
她不知道云城的粮票作废是什么时候，再不用真来不及了。
作废后虽然有补偿，可是有时效性的。错过了，作废就是作废了。
她妈回忆说，当年嫁给她爸的时候，家里就让带了粮票过来。没曾想当地粮票作废，外地的粮票又没办法补偿，只能浪费了。
而且补偿和粮票的购买力不成正比，这也是许来迟着急的原因。
“买白糖。”
店里需要，也要给秦奋拿回宁远村去。
白糖即便在九十年代初，那不算便宜，算稀罕物了。
粮食在任何时期，都是硬通货。
秦奋手里的粮票太多，不能直接购买太多的粮食。
城里有三家供销社，他们得跑三个地方，分批购买。
“这么多的粮食，买了也没地方放。”
许来迟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尽管买，我已经和包子铺馒头铺谈好了。你买回来，我以批发价卖给他们。”
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投机倒把罪了，不然法律就能让许来迟喝一壶。
到第三家的时候，售货员是个精明的小姑娘。一看他们拿这么多粮票，悄悄把许来迟叫到一边说：“你们手里的粮票多，用不完的话，可以找人兑钱。从这边儿出去，巷子里有人收，价钱还不低。”
许来迟听她这么一说，让秦奋去看看。
他回来后肯定的点点头。
许来迟硬塞了一包白糖给她，“要不是有你，我还稀里糊涂呢。这不是他退伍时给的粮票太多，家里实在用不完，又担心放坏了。”
小姑娘得了包白糖，乐得很，又给许来迟讲了现在收购的普遍价格。
许来迟算了下，不亏。
手里头的粮票、糖票尽数都花光了，总算是一身轻。
连带着和包子、馒头铺那边赚的，竟也有两千多元的进账。
许来迟都塞给秦奋，让他好好收着。
秦奋非要给她，“都是女人管钱。”
许来迟想了想，“行，不过得说好了。你的钱你用，家里用都行。我的钱，就是我的。”
“这没错，本来就该这么办。”
“那好，我帮你收着。你也拿点，待会儿去换成零票，没准儿什么时候用上。”
秦奋心里熨贴，忽然就明白战友们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怎么一回事。
“我待会儿就得走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的吧。东西都拿好了，别落下了啊。”许来迟想了想，又塞给了秦奋一个塑料袋。
“拿着，给你儿子的。你出去一趟，也没给他买点玩具什么的，孩子肯定惦记。拿着啊，你看着我干嘛啊？我又没怎么地他。拿着吧，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