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的繁华，是小地方长大的人无法想象的。
此时的1990年，贫富差距已经隐隐拉开了。
许来迟带着秦奋逛的商场，是京城的老牌商场。而对面的一片空地，在未来会建成一座规模宏大的百货商场，也是京城第一家高消费场所。
秦奋不喜欢逛街，对穿衣打扮也没有任何执念。他的战友赵建国是个爱美的青年，大家都用香皂洗脸，他率先用上了洗面奶，还用大宝护肤。
战友们私下说赵建国像个旧社会的公子哥儿，秦奋倒是觉得把自己捯饬的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不好。
退伍后大家就没什么联络了，记得赵建国也是云城人。
“叫你半天了，走什么神呢？喏，进去试试。”
许来迟把一件皮衣丢给秦奋，又去挑选一些其他配饰。
这副手套不错，看上去就很有范儿。就是不太保暖吧，摸着挺薄的。要说真正保暖的手套，还得是夹棉和羽绒的。丑是丑了点，暖和也是真暖和。
皮手套就是戴个样子，不保暖。
秦奋扯了扯紧绷的袖子，有些局促的站在镜子前。
皮革的材质让他有种无处安放的局促感，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得劲。
“我看看啊……还缺件羊毛衫，裤子和鞋也要重新配。”
售货员嘴巴甜，直夸许来迟会买衣服。
“这边还有带绒带毛领的，您看喜欢吗？”
许来迟瞥了眼，指着挂着的一件深棕色的飞行夹克。
“这件拿他的尺码。”
见秦奋一直在扯袖子，许来迟没好气的压下他的手指。
“干嘛啊，待会儿扯坏了。这不挺好看的吗？多精神。”
又扒拉了两下他长了不少的头发。
“还得去理发店修修。”
秦奋被她碰了下，浑身不自知。
要不是理智还在，他真的会下意识甩开并躲得远远的。
秦奋是个塑造感极强的男人，许来迟对换装游戏乐此不疲。
有的店里已经上新了早春的时装，许来迟也为秦奋搭配了起来。
整场购物下来，不能说酣畅淋漓，那也必定是满意而归。
回到酒店后，秦奋犹犹豫豫的说：“一共多少钱，我回头还你。”
许来迟正把他的衣服挂起来，头也没回，“你拿什么还？你人都算我的了，下辈子还吗？”
秦奋一愣，耳朵红了个彻底。
“倒也不是不行。”他小声说。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
“你待会儿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自己在京城要待几天。”许来迟顿了下，又道：“许国庆也打一个吧。”
她不喜欢许曼妮一家，但也不会无故害人。
要是她依旧不出现，许国庆真的可能被抓起来。
她和许家的恩怨，一句两句说不清。造成这一切的不单单只有许曼妮，许家人都是推手。
“我留着干嘛？”
“帮我啊。我最近惹了点小麻烦，万一对方找上门要打我，我不是很危险。”
秦奋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是谁？”
“一个生意人。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进去了，就怕狗急跳墙。你也别在那儿站着了，赶紧帮我收拾好这些衣服。能挂衣柜的，都挂进去。我给你买的换洗衣服，你洗个澡去。”
刚升起的气势，就被打断了。
秦奋拿着毛巾，乖乖走进浴室。
从浴室出来，他已经换好了衣服。
租房那段时间，就是这么过来的，两人谁也没觉得不自在。
许来迟有时觉得，影视剧里的同居画面也挺神奇的。
明知道房间里有异性的存在，洗完澡还不好好穿衣服。
许来迟是即便在自己家里，也不会裹着浴巾出来。浴袍干嘛的，摆设吗？有干湿分离的就感觉更离谱了。
她的浴室紧邻衣帽间，中间还有一个换衣区。许来迟每次都是穿好家居服才走出去，绝对不存在裹着浴巾，被异性撞见，浴巾掉落这种烂梗。
北方的冬天，即便家里有暖气洗完澡后也觉得有凉意。那没有暖气的南方呢，岂不是更冷。
秦奋每次洗完澡后，都会穿着睡衣出来，连头发都擦干了。
在出租屋里，许来迟就没见过他露出除了手脚头脸以外的肌肤。
她一时间也分不清，他们俩谁才是应该保守的那个。
“发型很适合你。”
其实许来迟觉得秦奋更适合把头发留长一点，打点发蜡。
光想想，都觉得帅气逼人了。
秦奋本身的头发很短，许来迟也只能拽着他去理发店，理了一个寸头。这会儿的寸头还挺丑，显得脑袋太方正了。许来迟推荐的这个发型，获得了理发师的称赞。
薄薄的头发覆盖着完美的颅骨，美好的让人无可挑剔。
没有睡扁的后脑勺，真不错。
“加盟的广告已经发出去了，可能会有人上门。你就假装我的保镖吧，起码看着有气势一点。”
许来迟也给自己买了时下流行的套装，头发也是新烫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上，还真有点企业家的范儿了。
秦奋抿了抿唇，“我还是喜欢你扎辫子……”
许来迟翻了个白眼，“俩麻花辫儿？你就是个土老帽。人过来一看，就这么个乡下土妞，直接把你看扁了，接下来的生意还怎么谈。”
秦奋倔强的抿唇，逗得许来迟飞快伸手捏了捏他的嘴巴。
男人惊恐的瞪大眼睛，看上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许来迟原本只是想逗逗他，可秦奋的反应，是真的把许来迟给逗笑了。
“干嘛，我能吃了你？”
“你，这样，不……”他支支吾吾的，看上去是真的挺可怜的。
许来迟也不逗老实人了，拍拍他的胳膊。
“去，把房间收拾收拾。”
她定的是个小套间，外头还有间小小的会客室。
单房价在这个年代不算便宜，但谁让许来迟是春节入住，并且直接包了一个月呢。
“待会儿会有人来打扫，你就把会客室收拾下得了。茶叶就在柜子里，热水在暖瓶里。”
秦奋按照许来迟的吩咐，有条不紊的收拾起来。
保洁退场，内线电话就响了。
“许女士，您有位访客。对方姓沈，称在报纸上看到加盟广告。”
“让他上来吧。”
许来迟瞥了眼秦奋，“皮衣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