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龙的一问三不知,让本来就因为被吵醒而心情糟糕到极点的牛英纵愈发怒火中烧。他刚想破口大骂,允先生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阿营是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允先生神色凝重,双眼死死地盯着吴成龙。
吴成龙背后又冒出了一层冷汗,赶紧回答道:“稻邨营突然发狂攻击我们,我们根本无力招架。我当时都觉得,我这条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是忽然之间,他就摔倒在地!等墩子过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了!”吴成龙用手指着一旁的墩子,示意他可以为自己的话作证。
墩子的一张圆脸肿了一半,一只眼睛的眼圈乌青一片。他一张嘴,露出了被打掉的牙齿,牙龈处还渗着血。
“我吓、吓死了!被稻大哥一拳就打晕了!等我醒来,正好看见稻大哥倒下,过去一看,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墩子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话语间语无伦次:“我还以为他、他他……”看着允先生的脸色,他没敢继续说下去,而是道:“还好,还有气,就是怎么都叫不醒!”
允先生的脸色更加凝重了,牛英纵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些,安抚道:“允先生,您先别急,这个……”
“你可曾看到那人是如何攻击的阿营吗?”允先生径自打断了牛英纵的话,又对着吴成龙问道。
牛英纵也不见生气模样,也跟着对吴成龙道:“对对,快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天色昏暗,我实在没看清啊……”吴成龙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只会大声嚎哭,什么有用的信息也答不上来。
允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撑开道邨营的眼皮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指挥着抬着担架的二人说道:“把他送到我屋里。”
“允先生!”吴成龙急忙叫住他:“我、我怎么办啊!”
允先生头也不回地道:“你先找个房间休息,等我确定了阿营没事,再过去看你。”
吴成龙还想要继续挽留他,却被牛英纵恶狠狠的眼神给定住了。
“你先吃点乌片瞧瞧情况,”牛英纵道:“你们,带他找个房间去!”
收到了命令,立刻就有仆役上前来引路。
墩子两边看了看,打算先跟着允先生走。牛英纵却在后面把他叫住:“站住!你去添什么乱?别以为我看不透你那点心思,想着允先生能先给你医治!给我滚回来!”
墩子只能收回脚步,低着头跟在吴成龙的担架后走了。
仆役把他们领到房间后,连壶热水都没准备,就匆匆离开了。很明显,在平石庄村作威作福的吴成龙,在这里并不受重视。
抬着担架的二人等到门外彻底安静了之后,便把吴成龙随意往床上一扔,并且在他开口出声之前,其中一人在他身上一点,吴成龙就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真是比猪还重!”另一人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开口骂道。这声音,分明就是倪大夫。
墩子开口道:“他们那边,不会有事吧?”
一听到墩子开口,倪大夫马上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道:“你还真别说,你变调后的声音,和现在这副相貌还挺适配的!”
墩子——也就是易容后的云沛立刻皱起了眉头,她捧着自己的像是有六七个月似的肚子,满脸不悦地道:“你确定你的针法没问题?我的声音不回变不回去了吧?”
倪大夫一边笑一边摆着手:“没问题,没问题,三个时辰后,你的声音就会恢复如初了!”
等他俩这边说完,扮成另一个手下的谢同才说道:“夫人放心,老爷和谢尘一起,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云沛只好点头,坐到椅子上等着。可刚刚坐稳,她就忍不住又道:“我们就在这儿干等着?”
倪大夫瞪眼:“那不然呢?”
云沛抿了抿嘴,而后将目光落到谢同的身上:“要不,你出去看看这府里的守卫情况?”
倪大夫的眼睛瞪得更大,凶巴巴地急道:“怎么?你还想出去?”
云沛道:“那我们总不能就在这儿干坐着吧?”
倪大夫不赞同:“你怎么知道你出去不是添乱?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云沛道:“稻邨营出了事,这里肯定乱成一团了,谁还顾得上我们这边?而且我不是让谢同先出去探查一番嘛!情况不对的话,我肯定就不出去了。”
倪大夫依旧不赞同:“于他无碍,不代表于你无碍!你要是被人捉住,连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云沛不认同地道:“我这不是也有你改进过的曼陀罗香嘛!到时候把它撒出去就是了。”她斜睨着倪大夫道:“难道是你不相信自己的手艺?”
“胡说!”倪大夫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而后警戒地朝周围看看,压低声音,语气十分不满地说道:“我的药,怎么会有问题?有问题也是你的香粉有问题!”
“别那么不自信嘛!”云沛摆摆手,又冲谢同道:“你快去看看。”
谢同其实也早就呆不住了,没能跟着谢维岳和谢尘一起去允先生那儿,至少也得出去看看这府里的情况。他得了云沛的准许,立刻领命从后窗翻了出去。
云沛又转回头对倪大夫道:“一会儿你就在这儿守着,要是有人来的话,就说我们如厕去了!”
倪大夫没好气地讽道:“你和他一起如厕?”
云沛的脸色一僵,倔强地扬了扬下巴,拍拍自己的肚子反驳道:“我现在是墩子!”
谢同回来得很快,他说道:“周围的布防松懈,连往来的仆役也少有。我仔细看了,府中有两处院子的守卫最多,我猜应当是牛英纵和允先生的院子。不过瞧那些守卫的样子,都只是普通的家丁。我试探了一番,警戒程度并不高。”
云沛的眼睛亮了亮,笑道:“意思就是,我们也许可以过去瞧瞧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