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沛却摇了摇头:“刚才吴成龙不是说,允先生想要将这满城的人,都炼成草木人吗?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他做到了什么程度。就算现在调兵过来,以草木人的威力,士兵能不能进城还不好说。倘若惊动了那些秀作人,让他们跑了,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
谢维岳也赞同云沛的考量,他颔首道:“暂且不论城中到底有没有草木人、有多少草木人。就算想要调兵强攻,也要先行请示皇上。可是就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仅仅是吴成龙的一面之词,皇上怎会仅凭此便同意出兵?”
云沛进一步补充道:“而且这件事,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跟皇上提起。邕京刚出了卢将军的事情,我们若是在这个时候禀报发现了秀作人和叛贼,皇上该怎么想?”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倒是将倪大夫说得哑口无言了。他无奈地摊着手问道:“那依你们之见,到底该怎么办?”
云沛垂眸沉思片刻,说道:“单夫人提起过,稻邨营并不是在村里长期驻留的。既然他先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必然意味着如果他天亮没有回去,庄昆坊就会有人寻来这里。”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主动找上门去!”
“这……”倪大夫听了,登时就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便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道:“这也太冒险了吧!”
云沛微微一笑:“您忘了吴成龙是怎么说的吗?”
倪大夫不明所以,“哪一句?怎么说的?”
云沛道:“允先生不是说了,若有乌片治不好的病,就立刻去找他。”她的嘴角挑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眼下,吴成龙可是病得不轻呢!”
……
“大人!大人!救命啊!”
晨光熹微,庄昆坊的街道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一名身材矮胖的男子,在威严的庄昆坊官府大门前敲着门。在他的身后,还有四名大汉分别抬着两台担架。那两台担架上,又各自躺着一名男子。其中一个努力地抬起脑袋,可是视线还是被他那滚圆的肚子遮挡了大半。不是吴成龙又是谁?
另外一个,古铜色的皮肤,深邃的眼窝,正是稻邨营。他似乎陷入了沉沉的昏迷,即便是吴成龙在一旁大喊大叫,也没能让他的眼睫产生丝毫的震颤。
也许是时辰太早,他们叫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吴成龙愤而骂道:“墩子!你没吃饭吗?用点力!快给我使劲敲!”
大冬天的,墩子居然已经敲出了一脑门的汗。他匆忙用袖子擦了擦,连声应道:“是!是!”
在墩子的不懈努力下,门内总算是传来了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敲什么?敲什么!”门未开,声音已经从里面传了出来:“没看现在什么时辰吗?惊扰了大人,要你们好看!”
显然,被惊扰了好梦的,正是来开门的人。他的态度十分的不耐烦,门一拉开,果然是一张怒意重重的脸。
看到门外的景象,那人明显愣了一下,“吴成龙?你这是怎么搞的?”
“哎呦!别提了!”吴成龙一脸的愁苦相:“我还不要紧,快去请允先生来瞧瞧稻邨营吧!”
那人一听到稻邨营的名字,立刻神色一凛,他定睛一看,旋即骂道:“你、你怎么把稻大哥弄成这样!你你你、你等死吧!”
说完,他扭头就朝着门里面跑去,动作之匆忙,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开门的人离开后,吴成龙又骂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那几个抬担架的人,虽说不够机灵,但至少还算听话。开门的人跑得很快,几个抬着担架的人,只能按照吴成龙的指令尽力快速前进。
所幸没走多久,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玉石撞击声。
一听到这个声音,吴成龙立马就扯开嗓子哀嚎道:“允先生!救命啊!”
“怎么回事?”
允先生的声音甚是悦耳,他的声音不似一般男子那样低沉,反而音调较高,听着就像是他佩戴的玉镯相撞一般,动听非常。
不过,这般动听的声音里,此时也带上了满满的焦急。允先生脚步十分匆忙地快步而来,掠过吴成龙的身边,直奔向那台抬着稻邨营的担架。
“他这是怎么了?”允先生生得也是十分文雅俊秀,只是那细细的眉心此刻紧紧皱起,满心满眼的担忧并不似作伪。
“转!转过去!”吴成龙指挥着人,帮他调转担架的方向,而后对着允先生继续哭嚎道:“允先生啊!昨日,有人意外闯入平石庄村,正巧被我和稻邨营遇上。谁知那人不光武功高强,还十分狡猾可恶!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稻邨营忽然发狂,转而朝我攻击过来!而那人,就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了!”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给允先生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这还只是些外伤,我身上的骨头,也被稻邨营打断了好多根!还有我手下的那些人,他们想要拦下发狂的稻邨营,可是许多都被他给打个半死!”
吴成龙又指了指那几个抬担架的:“我这好不容易,才凑齐了这几个还能站住的,赶紧就来向您求助啊!”
“那人是谁?现在在哪儿?”
一道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靠近,吴成龙一听,立刻又大声哭喊起来:“牛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牛英纵身上还穿着寝衣,显然也是听了消息匆匆赶来。他那张和牛俊才极为相似的脸上满布乌云,不耐烦地道:“回答!”
吴成龙的哭声立刻收住:“我、我不知道啊!我不认识那个人!他跑了啊!”
“废物!”牛英纵骂了一句,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他去平石庄村意欲何为?”
“我、我……”吴成龙又要呜咽起来:“那人一出现,稻邨营就出手攻击他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