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此话一出,听到的众人纷纷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几个女孩都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张,用表情表现出了她们极度的震惊。
倪大夫十分兴奋,滔滔不绝地继续道:“不光是心脏,她体内的几乎所有内脏,甚至是身体上的穴位,都是和常人反着来的!”
他用手凌空在自己的身体上比划着,给众人更清晰地模拟刘秀文的特殊之处:“也就是说,她的心、脾、胃在右,而肝胆在左!”
小春信的眼睛瞪得最大,她忍不住问道:“真的假的?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倪大夫道:“当然是有的!古书中早有记载。这种人,因为与常人相反,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所以也被称为‘镜中人’。这可是极为稀有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见的!”
这时,站得最远的谢维岳忽然低低地道:“难怪。”
“难怪什么?”云沛迅速回头问他。
谢维岳解释道:“今日她第一次发病的时候,谢尘试图打晕她,然一击而不中。后是用了蛮力,才成功将她打晕。”
“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倪大夫捋着胡子,微微点头道:“不错。她的穴位生在与常人相反的位置上,你们按照寻常的穴位去击打,自然是没有效果。”
小春信忍不住又看向秦小芝:“小芝妹妹,你知道你姨母的不同之处吗?”
秦小芝没有马上回答,然而她脸上那茫然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倪大夫解释道:“她的这种情况,寻常大夫就是见到了,也未必能够认识,我想,她自己都是不清楚的,更何况这么个小孩子!”
他不无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要是没有遇上我,恐怕这位夫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天赋异禀!”
云沛眉头微蹙,又问道:“那她这样,可会影响身体的健康?”
“无碍!”倪大夫把手从自己的胡子上拿开,在空中挥了挥,道:“只是长反了而已,只要整个系统是完整的,就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的影响。”
“这就好比有两棵树,一棵枝叶朝东长,一棵枝叶朝西长,但这都不会影响这两棵树茁壮成长。”
秦小芝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其实一颗心一直都悬得高高的。直到听到这里,才总算松了口气。她那紧绷的小脸稍稍放松了些,又悄悄活动了一下紧握住的手指。
没成想,那个奇怪的大夫伯伯旋即又说道:“不过,此人之奇特,还不止如此!”
“还有?”众人的心又被他的一句话给高高地钓了起来。
云沛忍不住看了看无知无觉地昏着的刘秀文,今次醒来,猛然面对这么多关于自己身体的惊人秘密,她恐怕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了。
倪大夫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地道:“寸口为脉之大会,诊家于此候吉凶生死。间有脉不行于寸口,由肺列缺穴斜刺臂侧,入大肠阳溪穴而上食指者,名曰‘反关’。”
“她这脉象,分明就是难得一见的‘反关脉’!”
这番话听着像是医书里的内容,听起来实在是艰涩难懂。
小春信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不懂就问:“什么意思?”
倪大夫顿时怒目而视,用眼神批判着小姑娘的无知,并对云沛道:“你也该好好教教你身边的这些小姑娘了!这种问题也问得出口,出去怎么说是……咳!是你们家的丫头?”
云沛忍不住腹诽,这种明显出自医书的东西,就算小春信读过再多的书,恐怕都难有机会涉及。
她转身看向小春信,用眼神安抚她,让她不要在意倪大夫的话,并试着给她解释道:“这话的意思是说,寸口是脉相汇聚的重要部位,大夫通过这个位置来判断病症的吉凶,和病人的生死。”
“以脉象不在寸口,而是从肺经的列缺穴,斜刺向手臂一侧,经大肠经的阳溪穴,到达食指这种情况为例,像这样的脉搏,就叫做反关脉。”
“不错。”倪大夫点点头,矜持地表现出对于云沛的肯定,“方才我给她断脉的时候,第一下着实没有摸到脉搏。但细细感受,却又能感觉到那源自她皮肤下,筋脉细微的震颤。我又换到另外一只手去,这才发现,她乃脉有反关,动在臂后!”
“而且,她还是更为罕见的双反关!”这让他都不由得啧啧称奇。他行医多年,年轻时,他曾四处游历,后又跟着老国公四处征讨。多少疑难杂症、各种迷蛊奇毒他都见过了,但像刘秀文的这种情况,他也是生平仅见。
小春信似懂非懂地问道:“那这个是病吗?”
倪大夫眯了眯眼睛,高深莫测地说道:“人,一小天地也,盍观于天乎?日至为天之大经,七政为维。周行于天而迟留伏逆,凌犯交食。”
“人就像一个小天地,太阳运行到的位置是天的主要脉络,七政——即日月五星,就如同纬线。在天空中运行时,会有迟缓、停滞、隐藏、逆行、侵犯、交食等情况发生。”
云沛解释完,不解地看向倪大夫:“这与刘夫人的反关脉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不大。”倪大夫回答得很坦然,脸上还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神情,“就是看你的丫头什么都不懂,帮她们补充一点常识罢了。”
他的视线在屋内的降真、金颜和春信的身上转了一圈,将几人一一审视了一番,说道:“刚才我教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可要记住了。之后,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考你们。要是答不上来,哼哼!”倪大夫翘着胡子,发出两声绝对算不上友善的哼声:“如果你们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差的话,我不介意开点药,帮你们补补脑。”
“不过,良药苦口,药的味道我就不能保证了!”说完,他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摆明了威胁的态度。
小春信敢怒不敢言地鼓了鼓嘴,认命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