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杜如晦正准备入眠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谁?”杜如晦问着。
门外传来声音:“是我,渊盖苏文,不请自来,还请杜相见谅。”
杜如晦嘴角划起一个弧度,鱼儿上钩了!
随即将房门打开,一脸疑惑:“不知这么晚了,大对卢找老夫作甚?”
渊盖苏文一脸讪笑:“还请借一步说话。”
杜如晦转过身去,披了一件披风,将屋内油灯全部点亮,伸手示意渊盖苏文进房:“大对卢请坐。”
渊盖苏文入座后,杜如晦倒了两杯水,屋内灯火昏暗,油灯噼啪的跳着,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一盏茶后,杜如晦轻声开口:“若是大对卢无事,那就请回吧,老夫准备休息了。”
“别,别啊……”渊盖苏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杜相,我有一事相问。”
杜如晦疑惑的看向渊盖苏文:“不知大对卢是问什么事?如果老夫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又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渊盖苏文咬了咬牙:“敢问杜相是如何让杜少爷被大唐承认草原王的身份的?”
杜如晦一笑:“这还不简单,屯兵就行了,敢问大对卢,我那孽子的兵力如何?”
渊盖苏文思索了一番:“不多,全员皆兵之下只有十数万人。”
“那战力又如何呢?”杜如晦神秘的一笑,轻轻的抚了抚胡子。
渊盖苏文一愣,好半晌才答道:“各个将士勇武无比,单人对战以一敌三不成问题,列阵对战甚至可以以一敌十!”
杜如晦哈哈一笑:“大对卢这不就是给自己一个答案了吗?还问老夫作甚?”
渊盖苏文低头喃喃自语:“是啊,只要让高建武忌惮,到时候不得不……”
杜如晦轻咳一声:“时间不早了,若是大对卢没有其他事,那就请回吧。”
渊盖苏文一拱手,恭敬地说着:“打扰杜相了,改日我再来拜访。”
“去吧,老夫也要休息了。”说着,杜如晦就将渊盖苏文送了出房。
看着人走远了,杜如晦将灯熄灭,隔壁屋子传来吱嘎一声的开门声。
门没关,杜如晦就这么坐在桌子前等着,不一会,只见一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杜如晦怒喝:“来就来,弄得这么偷鸡摸狗的作甚?!”
来人吓了一跳:“杜相哟,你这一嗓子给我魂都吓飞了。”说着,坐在了杜如晦的对面。
“今日晚些时候已经叫弟兄去给高建武送信了,杜相,这真的行?”
“仁贵啊,有的时候,阳谋比阴谋好使,阴谋比真正打起来了好使。”
“杜相的意思是?”薛仁贵疑惑地看着杜如晦。
杜如晦微微一笑:“高建武此人,胆小怕事,却又贪得无厌,只要让他知道,渊盖苏文有野心,而且实力强大,他自然会想办法制衡渊盖苏文。”
薛仁贵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杜相是想让高建武与渊盖苏文斗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杜如晦摇了摇头:“不仅仅是坐收渔翁之利,我们还要火上浇油,让他们的矛盾越演越烈,最好达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薛仁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杜相的意思是,我们要暗中支持其中一方,让他们斗得更狠?”
杜如晦摇着头笑道:“支持一方?为何不两方都支持呢?”
薛仁贵深吸了一口气:“杜相真是深谋远虑,我佩服之至。”缓了半晌又问道,“为啥要两边都支持啊?”
杜如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这夸了我一顿,又没听懂,那你夸我干啥?”
薛仁贵挠了挠头:“嘿嘿……跟着王上时间长了,都不会想事了,总觉得谁不服打过去就行。”
杜如晦一指这比自己小儿子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嗔怒道:“原来的时候我那犬子还会用用计谋,如今怎么感觉你们整个辽东军的脑子都不太好用呢。”
“王上总说,有实力就可以镇压一切,管那些阴谋诡计作甚!”薛仁贵傻笑着回道。
杜如晦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力自然是最重要的,但是计谋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拥有实力,可以镇压一切,但是如果我们能够运用好计谋,那么就可以事半功倍。”
薛仁贵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杜相。”
杜如晦嗤笑一声:“你明白啥了?”
薛仁贵一挠头:“我就是明白了,但是我说不出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薛仁贵才起身离开。杜如晦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暗暗摇头。
自己这儿子身边到处都是人才,可惜了,最后成了五大三粗的汉子,脑子都不灵光了,这几日接触下来,薛仁贵在带兵上颇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威严,倒是个将才。
转头又想了想,杜如晦低头一笑:“哎……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我要是有这实力,我也不管那些阴谋诡计啊。”
说完,起身将门关上,躺回床上开始睡觉。
隔了两日,高建武的使者来了。杜如晦没有接待他,薛仁贵出的面。
当着渊盖苏文的面,薛仁贵嚣张跋扈的对着使者怒骂:“你们荣留王呢?高建武他人是死了吗?两天了还没来,若是不想当这个王,早说啊,我们这一万多人打你们高句丽是够用了。”
使者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渊盖苏文开始也被薛仁贵镇住了,转念一想,就开始暗自窃喜起来。
待使者走后,薛仁贵晚上和杜如晦吃饭的时候提起了这事。
杜如晦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高建武和渊盖苏文之间的矛盾激化,然后杜荷再适时出手,就可以一举解决辽东的隐患了。
几天后,还是没等来高建武,杜如晦面上不显,薛仁贵则是愈发的暴躁。
于是一行人只能告别渊盖苏文,朝着百济和新罗而去。
“杜相,这真能行吗?”薛仁贵在马上问着。
“等一年,你就知道了,如今行不行谁也不知道。”杜如晦轻笑一声便专注的看着前方,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