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至暗

女孩儿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噙着泪水声音发颤:“爸妈,你们真的不能尊重我一次是吗?”

原本消火儿的父亲一听又来了脾气,他站起身指着女孩儿:“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们给你铺好路以后你走的舒坦,难道我们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们自己吗?”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你看看人家孩子,一个个都听父母的,怎么就你搞特殊?”

女孩儿绝望的点点头,她没有再说话。

她回了自己的房子,原本开开心心的氛围一下子冷清下来,直到晚上母亲做完饭,三人之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可蹲坐在桌子上,她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怎么了,总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那么的冷淡。

母亲敲门叫了三遍,女孩儿只是开门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吃了!”

饭桌上,母亲看着孩子的房门还是有些担忧,吃进嘴里的米饭也变得干涩无味,她拍了拍男人的手:“要不然,你去给她道个歉,刚才你也太冲动了,怎么能打孩子那?”

父亲冷着脸:“你看看她刚才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给我们长脸的机器?这是人话吗?”

母亲也说道:“其他的我都能做出让步,但是考哪个学校这件事绝对不能随她自己意愿,这是关乎未来的大事,绝对不行。”

两人一阵沉默,

零碎的碗筷碰撞声儿,在这个家里显得尤为突兀。

“哎,这孩子,我去跟她谈谈吧!”

父亲放下碗筷,碗里还有半碗米没动,显然他吃的也十分艰难。

“当当当……”

“当当当……”

“闺女开门,是爸爸,爸爸有话跟你说,开门!”爸爸拧动着房门把手,语气尽量缓和的说:“快开门,那我进来了啊。”

爸爸手上一用力,把手没有拧动,他皱了皱眉,发现有些不对劲。

闺女平时从不锁房门,当然这也有妈妈要求的原因,但是今天怎么会突然锁上了门?

爸爸又敲了敲门,把手还是无法拧动:“闺女,快开门,你在里面干嘛呐?”

客厅里,母亲整个人都有些颓废,双目无神的坐在那发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好。

“什么声音?”

母亲看向窗户,忐忑的走了过去。

窗外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怎么回事?”母亲将头探出窗外。

一道道刺耳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膜。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快报警!”

“赶快报警!”

“这是谁家孩子啊,怎么跳楼了?家长快下来看看啊。”

楼下聒噪的声音仿佛形成了一双无形的巨手,死死的掐着母亲的喉咙。

那一刻她感觉有些窒息,眼神涣散的看着楼下,那里正躺着一个人,一个和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母亲只觉得那一瞬间天崩地裂,她的大脑一下子天旋地转,整个身体向后栽倒,还好第一时间扶住了窗台才勉强站稳。

与此同时父亲猛地将房门踹开,他喘着粗气大喊:“你在里面干什么呐?”

门被踹开,

冷风鱼贯涌入卧室,窗帘被吹得呼呼作响。

小小的卧室一眼就能看全,很显然女孩儿并不在房间里。

父亲看着大开的窗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捂着额头一步步向前走,还没到窗前他的泪水就落到了地上。

“别,别,别,别……”

“乖女儿,别吓,别吓爸爸……”

父亲扒着窗户探出头,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父母二人疯狂的按着电梯,哪怕下一秒电梯门就将打开,他们还是选择了走楼梯。

十二层的楼梯。

楼道里响彻着慌乱的脚步声和哽咽声。

可可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只知道敞开的房门无人关闭,桌子上的碗筷凌乱的摆放着,小主人卧室的窗帘在随风摇曳着。

它跳到地上,走向沙发,然后借助沙发跳到了窗台。

风很大,远处的天空发出一声剧烈的闷响,

霎时间,

倾盆大雨!

可可向下望去,它看到了小主人,只不过小主人正被几个人抬着上了一辆车,那个车闪着奇怪的灯光,还发出怪叫。

它不喜欢这个声音。

以往温馨的家,此刻只剩下可可独自在房间里踱步,走着走着,它来到了小主人的卧室,跳到了她的床上,睡在了她的枕头旁边。

当可可再次醒来的时候,家里还是空无一人,昏暗的房间里毫无生机。

门口响起声音,几位邻居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哎,可怜的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谁知道呐,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就自杀,也不知道怎么承受力这么差,我们那个年代不比现在压力更大?我怎么没听说有谁自杀,要我说现在的孩子就是家长给惯的。”

“你可少说两句吧,人家孩子刚走你就说这些话也不怕报应!”

“报应?有报应也不应该找我啊,又不是我害的,得了,你们自己看吧,我还得买菜给我孙子做饭呐。”

几位老人看着走下去的佝偻背影连连摇头:“这老太太说话真损。”

“她就这样,早年死了老伴儿,性情就变的有些古怪,不用理她。”

可可闻声走到门口,弓起腰呲着牙发出低吼想以此来驱赶他们。

“呦,还有个小猫,还挺凶的。”

“别逗它了,赶紧把门给关上吧,这俩人走得急连门都没关,无法想象他们得多难受。”

“砰!”

房门重重关闭。

漆黑的房间只剩下可可弱小的身影。

医院的抢救室外,医生摘下口罩,表情苦涩,摇摇头低沉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在送过来的路上就已经走了。”医生微微欠身:“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对不起,还请两位节哀!”

父亲听完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母亲拽着医生的手嚎啕大哭:“医生,医生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她,她才不到20岁啊医生,求求你救救她吧。”

医生拍了拍母亲的手以示安慰:“还是想想孩子的后事吧!”

“啊……”

“啊……我的孩子啊!”

“妈妈对不起你啊,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这么逼你啊,妈妈对不起你啊。”

人满为患的医院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他们的眼神有些同情,有些担忧,有些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