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鸡犬刚鸣,贺兰珏便带着丞相与丞相夫人上门提亲了。
同行而来的,还有相府老夫人与贺兰雅。
一行人拖了足足有十大箱的聘礼,从丞相府的东街一直到了侯府所在的西街。
这一路上引来不少人注目。
贺兰珏一马当先,脸上洋溢着喜气。
甚至在百姓们好奇,议论纷纷这是作甚时,贺兰珏还十分骄傲自豪的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向凤安然提亲了。
为了宣告这一喜事,让祝福的声势越发浩大,他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喜糖发给大家。
“到我贺兰珏与安平侯府嫡千金大婚之日,还请诸位前来观礼。”
长街之上,收到贺兰珏喜糖的百姓,人人受宠若惊,将贺兰珏与凤安然的这段姻缘,直接吹上了天。
还一路尾随贺兰珏的说媒长队,来到了安平侯府大门口。
“不好了侯爷、老夫人,侯府外突然来了好多人——”
看守的护卫,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禀报,话也没说清楚,吓的凤成轩以为自己回府的事暴露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因何而来?”
老夫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如今一贯主持侯府大局的侯夫人,昨晚被凤成轩关入了柴房思过。
许久未管理侯府事宜的老夫人,也有点发懵。
倒是刚伺候完老夫人晨起用膳,还被她夸赞贤惠孝顺的李玉茹,眸光微闪,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老夫人,你与侯爷身份尊贵,不宜抛头露面,不如儿媳先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李玉茹以“儿媳”自称,虽不合礼数,老夫人也并未责备。
只觉得对方解了侯府燃眉之急,看向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仰仗。
当即便派她出去查看情况。
李玉茹带着护卫与丫鬟,端着主母的架子走到侯府正门口。
看到围拢的百姓们,眼中不由闪过嫌恶。
这年头,真是什么低贱的人,都能到侯府门前污染空气了,也不看看自己那一身穷酸样。
“夫人,你是侯府夫人吧,恭喜啊,侯府要有喜事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让大家来讨杯喜酒喝?”
有位拄着拐杖,手拿一乞讨碗的乞丐,高声起哄。
看到那人蓬乱的头发,脏的好似几百年没洗澡的脏乱样,李玉茹差点没忍住,当场呕出来。
“去去去,要饭也不看看地方,这里可是安平侯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还不赶紧滚开——”
李玉茹端着“侯府夫人”的架子,一开口便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忘了,她曾经也是吃不饱穿不暖,靠百家饭接济,才长大的农家女。
乞丐脸上原本还洋溢着讨喜酒的喜色,听到李玉茹的话,当即变了脸。
“侯夫人这是瞧不起我们乞丐吗?”
乞丐气冲冲的话落,身后便乌压压涌上来一群乞丐。
李玉茹被这阵仗吓到了,正要开口让护卫动手将人轰走。
随后而来的贺兰珏却高声道:“这位可不是侯夫人!”
乞丐闻言,见到随后赶上的贺兰珏,一双眼顷刻亮了。
“二公子,你可算来了,这女人瞧不起兄弟们,嫌弃我们是乞丐,那我想问一句,二公子可嫌弃我们?”
贺兰珏闻言一笑,锐利的目光扫向脸色微变的李玉茹。
“我当然不嫌弃,来者是客,人生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能来捧场,皆是我贺兰珏的朋友!”
贺兰珏虽是世家子,但从不拿架子。
混世魔王的名头,也是因为他身上自带匪气,能与市井之人们打成一片。
贺兰珏的话,让乞丐们脸上露出笑容,高举着手中的拐杖欢呼。
李玉茹的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贺兰珏的眸光便再度落到了她身上。
“这位……大娘,敢问你是何人,为何不见侯夫人?”
狗眼看人低的人,贺兰珏一贯鄙视,开口的话便也不太客气。
而听到“大娘”称呼的李玉茹,差点没气的喷出一口血。
“我就说,这侯府的夫人,不可能是这种素质,兄弟们还记得几年前,侯夫人当街布施,人美心善——”
“我原还觉得纳闷,如今这仔细一看,倒的确是我刚才眼拙,这女人,哪里比得上侯夫人半分。”
李玉茹本就因为被贺兰珏喊了声“大娘”,怄气的很,如今又被说不如林清月,情绪崩坏的几欲爆炸。
“还请这位大娘把侯夫人请出来,我今日登门,是来求娶安平侯府嫡女凤大小姐的——”
贺兰珏懒得跟李玉茹废话,直接告知来意。
李玉茹一听,贺兰珏是上门提亲,惊了一跳。
没想到贺兰珏真的肯娶凤安然,当日凤安然说要嫁给贺兰珏时,她还以为她是在吹牛。
只是,贺兰珏这般家世显赫的少爷,怎会看上凤安然那个粗鄙的煞星?
自己的女儿都还没出嫁,怎能让凤安然抢占了先机。
她就算要嫁人,也只能嫁给远不如洛颜的人。
这般妒恨的想法闪过,李玉茹便阴阳怪气一笑:“二公子,实在是不巧,凤安然她出门了,并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
贺兰珏眉眼轻皱,他已经跟凤安然约好,今日上门提亲,她应当不会食言才对。
贺兰珏不信这女人的话,还是坚持让她把侯夫人请出来,再不济让老夫人或者凤墨尘来见他。
与李玉茹周旋的这段时间,丞相府的马车,也相继抵达了侯府门口。
见贺兰珏还被拦在侯府外,贺兰丞相不禁有几分不解。
“珏儿,发生何事了?”
贺兰珏将事情如实相告,也表明自己不信凤安然爽约,或许是这女人故意阻挠的猜测。
贺兰丞相到底是纵横官场的老滑头,只是打量了李玉茹几眼,便客气开口道:“犬子冒犯,还请这位夫人见谅——”
为何称李玉茹为夫人,实在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还有发型,皆是已婚妇人的模样。
尤其李玉茹这被下人前呼后拥的状态,贺兰丞相心中很快,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安平侯当年只娶了一个正妻,便因战争落败至今下落不明,安平侯府中只有一个男儿,跟出嫁多年的女儿,怎会突然多出一个新妇,实在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