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猛地起身,碰倒了脚边的花盆,花土撒了满地。
老夫人则惊瞪着一双眼,脸上的表情变幻,小心藏匿心虚。
“锦绣,你在胡说什么,侯爷失踪了十五年,怎会突然在京城出现,还被你撞见?”
老夫人竭力维持淡定,凤安然却冷笑扯了扯唇角。
原书中,这位老夫人,可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亲儿子并没死。
就连他早就娶了外室,有了两儿一女,甚至凤洛颜是外室女这件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甚至,还从钱库中拿钱,私下接济他们不少。
可怜,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侯夫人一人。
她以为的专情丈夫,待她如亲女儿的老夫人,全都是背后吸食她血肉的吸血虫。
用她的嫁妆撑起侯府,替她儿子养外室贱种。
而她,苦苦支撑,学习经商算账,才让原本衰败的侯府,有了今日渐转的繁荣景象。
可侯夫人也因此,操劳过度,落下病根,虽被凤安然破了阴损咒术,性命无碍,但若长此以往,迟早会将自己累死。
侯府内里的衰败腐朽,早已不是她一人能救的了。
“祖母,听说爹没死,你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
“母亲,我观祖母的子女宫,爹确实还活在世上。”
凤安然不紧不慢,先是刺激了一下老夫人,才又对侯夫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爹他当真还活着?”
见识过凤安然能力的侯夫人,对她的话是深信不疑。
原本死寂的心,也在她的话语中,重新鲜活跳动起来。
她猛地捂住嘴巴,眼泪簌簌的落:老天有眼,让他们夫妻还能有在世重见之日。
看着侯夫人满脸的喜色,凤安然面上的表情有几分复杂。
就是不知道,当侯夫人发现,丈夫已娶了外室,还有了三个孩子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她固然可以告诉她所有的一切,但她本身也受天道因果的桎梏。
加之她本就是穿书灵魂,很多事,不能说也不便说,否则会影响双方的运势。
但她可以引导侯夫人,拆穿这帮人渣的假面,帮她扭转命运。
“锦绣,快,带我去见侯爷——”
侯夫人感叹完,赶紧让锦绣带她去见人。
锦绣欲言又止,还没开口,老夫人却厉声道:“不准去!”
“娘?”
侯夫人不解转身,看着明显反应不对劲的老夫人。
不禁想到了刚才凤安然说的那句话。
侯爷是老夫人的命根,照理说,听闻侯爷还活着,老夫人应该比她还激动才对,怎么反倒冷静阻拦?
大抵感受到侯夫人眼底的疑惑,老夫人轻咳一声,解释道:“侯爷毕竟失踪十五年,若是锦绣看错,我们贸然前去,丢的可是侯府的脸。”
“再者,别忘了,当年那场战争大败,圣上是念在侯爷失踪捐躯为国的份上,才没追究战败,让侯府得以苟延残喘……”
其间利害关系一说,侯夫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锦绣,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确是侯爷?”
锦绣忙不迭点头:“夫人,我从进侯府就一直伺候在您跟侯爷跟前,是绝对不会错认侯爷的,虽年岁渐长,但侯爷的相貌还是以前的模样!”
锦绣是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她说的,侯夫人自不会怀疑。
至于老太太说的牵连侯府。
“娘,我与侯爷夫妻分离十五年,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您也清楚,我想去见见侯爷,这是我一人的行为,绝不牵连侯府,还请娘恩准——”
见一贯软弱好说话的侯夫人,这次是铁了心。
老夫人心思百转,心道再拦反倒惹人怀疑。
便也缓和了神色,怜惜的握住侯夫人的手,跟着落泪。
“月娘,这些年你为侯府做的,娘都看在眼里,娘怎会不心疼你,要是没有你,我只怕都活不到现在——”
“娘,你别这么说,这都是月娘身为儿媳应该做的。”
老夫人感动轻拍她的手背:“能有你这么贤良淑德识大体的儿媳,是侯府的福气!”
“既然你想去,娘便陪你一起去,只是月娘你要记住,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此事的侯夫人,尚且不知老夫人话语中别有深意的敲打。
还因她为自己的退让妥协,感动的一塌糊涂。
直到,她亲眼见到了庭院中,站在杏花树下,满眼温柔,为别的女人簪花的丈夫。
才如遭雷劈,踉跄后退,险些栽倒。
幸亏身后的锦绣跟凤安然,一左一右将她扶住。
“轩郎他,竟然跟别的女人……”
脑中,那些久远的记忆如浪潮翻滚。
是洞房花烛夜,丈夫掀起她的盖头,温柔将她揽入怀中画面。
是一夜温存后,她亲吻她的眉眼许下的誓言:“我凤成轩此生唯爱月娘一人,也只此一妻,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过往的爱意,在今日被击碎成粉末。
侯夫人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唇瓣颤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爹,娘——”
突而,她听到一声清朗的少年音。
是个与凤墨羽年纪一般大的少年郎。
他背着书囊来到院中,欣喜地告诉凤成轩和那个女人,说他这次的文章,得了书院夫子的夸奖,荣获甲等。
“不愧是我儿子,真给你爹长脸!”
她看到丈夫的手,带着骄傲重重拍到那少年的肩上。
儿子……
他竟有了个跟墨羽一般大的儿子。
脑中一道惊电闪过,侯夫人恍然意识到了个更刺骨冰冷的事实!
她的丈夫,她自以为专心痴情的丈夫,竟然早早就背着她在外面,有了这么大的儿子!
如果先前看到他为女子簪花,她还在为他找借口理由。
那么现在,她只感觉血液冲顶,浓浓的背叛将欲把她撕碎。
“母亲,冷静——”
见侯夫人面色涨红,整个人摇摇欲坠,似要呕血晕倒时,凤安然赶紧将一张静心符贴在了她的后背上。
符咒没入后心,化作金光消失,侯夫人只觉一股暖流入体,温润了她每寸发冷的身体,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我要亲自去找他问清楚,为何要这般对我?”
侯夫人眼露坚定,朝着丈夫与女人所在的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