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棉花

我本来正端着一杯冰啤,优哉游哉地等着卢叶珍惊慌失措地撒谎。

她的这个回答,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手中的冰啤,差点倾倒在地。

我身边的倪思伟,受到的惊吓程度也是不遑多让,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差点被自己呛死。

看来,这家伙也是第一次听说卢叶珍怀孕的消息。

我干咳两声,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搭了个戏台,演了出大戏,自以为积蓄了力量重拳出击,结果却砸到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

卢叶珍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怀孕,既让我无从发力,也巧妙地把自己怀孕的消息,传达给了明显开始疏远她的倪思伟,可谓一举两得。

我愣怔了一会儿,闷了一大口冰啤化解尴尬,调整了一下心情道:“那恭喜卢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到卢医生的喜糖呢?”

卢叶珍笑一笑:“我都这个年纪了,并没有操办婚礼的心力。”

我又问:“孩子的父亲,不知是何方才俊,卢医生要带来我们认识一下才是啊!”

卢叶珍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当然要的,时候到了,自然会认识。”

我打出的每一拳,都打了个寂寞,卢叶珍不愧是医学博士,妇科权威,四两拨千斤,格挡了我的每一次出击。

我只好转向倪思伟,举杯和倪思伟碰一下,笑道:“思伟,让我们恭喜卢医生。”

“卢医生有了孩子,那咱们阳阳以后,就有个伴了,也不会整天就知道一个人玩游戏了。”

倪思伟早就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微笑着和我一起举杯:“那是要好好恭喜卢医生啊!”

我不死心,又问:“卢医生怀孕多长时间了?我们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卢叶珍道:“如果从末次月经算起,应该是一个半月。”

麻蛋,我又打了个寂寞。

她和倪思伟上床,是在一个月之前,而产科算怀孕时间,不是从胚胎着床开始算,而是从末次月经结束开始,卢叶珍这个回答,又巧妙地回避了我想从时间上把她怀孕和倪思伟联系起来的企图。

美味的烧烤摆了一桌子,卢叶珍一口没动,我和倪思伟,也吃得食不知味。

菜品剩了一大堆,冰啤开了两瓶都没喝完便匆匆离场。

回到家里,我们三个人,各自心怀鬼胎,简单道了个晚安,便回去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我一刻也不耽误,取出我的监听耳机戴上,我送给卢叶珍的手表,她一直没有戴过,一直放在某个柜子之中。

但是,谢承之安装的这个监听器效果极好,虽说听不清人声,但是只要卢叶珍在房间里,她走动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还是能听得到的。

不过此时,耳机中安静如鸡。

我可以百分百肯定,卢叶珍没有回房间,她跟着倪思伟,去了书房!

我取出耳机放好,恨不得蹑手蹑脚跑到书房门口偷听,只恨我当初,为什么没提前在书房动手脚。

我当然想过在我送给倪思伟的东西中设置窃听器,但是这家伙狡猾,从一开始便防着我。

我和他结婚这些年,我送过他不少东西,从领带到袖扣到皮具到名表,他都是用过一两次便收起来放好,美其名曰我送的东西,他要好好珍惜。

从隔壁房间动静可以判断出,卢叶珍回房间的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后,谈了这么久,估计花言巧语的倪思伟,把她安抚得不错。

我在魔窟之中,照例睡不安稳。

我干脆不睡了,睁着眼睛分析目前的形势。

卢叶珍大方承认怀孕,对我倒也不算坏事,她敢大方承认,我也敢明目张胆地让倪晓阳知道。

只是,倪晓阳能接受他多出一个表弟或表妹,他能接受他多出一个亲生的弟弟或妹妹吗?

他能接受他父亲对亡母的背叛吗?

上一世,在杀死我之前,倪晓阳亲口告诉我,他之所以恨我入骨,是因为我的出现,导致了他母亲的自杀,而他之所以能忍受我五年,只不过是为了谋我的家产。

其实,从我们已知的信息可以判断,在倪晓阳的幼年时期,倪思伟对他们母子,一直采取藏藏掖掖的态度,倪晓阳和母亲叶灵相依为命,他和叶灵的感情,应该是极深的。

像倪晓阳这样的天生小恶魔,爱和恨,都容易走极端。

当他得知,父亲背叛了亡母,而且这个背叛的对象,还是亡母的亲姐姐,我可以肯定,倪晓阳绝对不会放过卢叶珍和倪思伟!

只是,摆在我面前的难题是,我要如何证明,卢叶珍腹中的胎儿,是倪思伟的手笔?

就这样胡思乱想一直到凌晨,我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倪思伟和卢叶珍,都出门了。

我独自坐在桌前,一边吃着梅姨专门为我熬的莲子荷叶粥,一边盯着倪晓阳紧闭的房门。

房间中,时不时地传出倪晓阳打游戏发出的亢奋叫声。

我思忖着,在我掌握确切证据,能证明卢叶珍怀的是倪思伟的孩子之前,暂时不能让倪晓阳知道卢叶珍怀孕的事情。

倪晓阳的大脑,已经被虚拟世界的杀戮和穹顶猎场的嗜血控制,我绝对不能给他任何缓冲和冷静的时间。

一击即中,让他仇恨的情绪,瞬间拉到顶点,才能作出过激的举动,让那魏道士的噬魂盒中,再多几个死在至亲手中的鬼魂!

吃完早饭,正要动身前往直播工作室,我脖子上的澳白,微微震动。

我赶紧开车出门,接通了电话。

“芙蕖。”是谢承之。

“我在旧时光咖啡厅等你,吴莎莎那边,有消息了。”

东边不亮西边亮,对夏青枝的调查,虽然举步维艰,但是当年设计迷奸谢承之的吴莎莎,又有了消息。

怪只怪这群恶魔,作恶太多,人生早就烂得和筛子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