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画廊。
几个佩戴记者工作证的年轻人围在一起,看着外面郎才女貌的新婚夫妇,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顾夫人看起来挺正常的啊,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癫。”
“疯子发病都是一阵一阵的,难道发病之前还能告诉你吗?”
“而且,我怀疑顾太太的病情应该严重了。”
“怎么说?”
“没看今天保镖都上了快一个排了吗?这么严防死守,不就是怕自家夫人随地大小疯,影响了画作的正常销售?”
“说的有道理,走,过去凑凑热闹,说不定能挖出一个大瓜。”
几人结伴走向采访队伍,在即将靠近顾总夫妇时,被旁边的保镖拦了下来,“不好意思,我家夫人对镜头过敏,以后的采访都不能拍照和录像。”
“啊?不拍照还怎么采访啊?”
“不好意思,请各位谅解,为表歉意,我们顾总在茶室为各位准备了赔礼的红包和礼物,配合的各位结束采访后就可以领取自己的那份福利。”
“至于不愿意配合的,我们顾总也不会为难各位,出口就在那边,各位应该都能找到大门的位置,对吧?”
采访不让拍照,就没有这样的先例,有人不太高兴地问了一句,“那封面怎么办?难道随便放一张阿猫阿狗的照片上去代替吗?”
看来,这位是不愿意配合了?
其他人看向这位老兄的眼中,多了一个勇字。
保镖倒还是那副不冷不热,公事公办的表情,“采访结束,我们顾总会抽出时间单独配合各位拍照,至于夫人那边,可能就需要各位ps一下。”
“如果各位不知道怎么操作,我们这边会有专门负责公关的团队进行ps,届时将通过伊妹儿给各位一个完美的答复。”
顾臣时这波操作可以打满分,既顾及到了妻子的病情,又顾及了大家的颜面,甚至自己破费给大家谋取福利。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罗里吧嗦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就人家这安保条件,没把他们直接叉出去都算有礼貌了。
众人纷纷上交自己的相机和手机。
包括那位脾气暴躁的同事。
这次的采访进行得非常顺利。
顾臣时始终搂着白早早的纤腰,有问必答,情绪价值饱满。
白早早也表现得很正常,没有随地大小疯。
别看她是神经病。
神经病也分人,不是谁都能得到她的特别关照。
采访结束,顾臣时约了记者进行单独采访,白早早则是被打发在自己的画廊里随便逛逛。
除了不能离开保镖的视线范围,其他没有受到限制。
整个画廊布置得比较空。
因为就只有一幅画嘛。
就是画得再大,也只是一幅画而已。
随便看几眼就看完了。
为了让这次的画展显得丰富多彩,顾臣时斥巨资搞装修,就为了衬托这唯一的独苗,可谓用心良苦。
逛累了还有自助下午茶和酒水,也算服务周到了。
这样一来,来蹭免费酒水的倒是比看画得多。
不过,白早早无所谓。
反正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卖画,有没有人看她才不在乎。
她只是想圆老疯子一个梦想而已。
这幅画老疯子画了整整三年,一年比一年画得大,可他永远没办法将它呈现给自己思念的爱人。
这时,白早早看见一个穿着素净旗袍,小软皮鞋,头发烫得一丝不苟的优雅老太太站在画前,哭得泪如雨下。
没有人注意,在画作的
致:亲爱的美玉。
汪美玉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她站在这副熟悉的画作前,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她到底怎么了?
是因为这幅画里有已故亡夫的影子吗?
听说是丈夫的得意弟子所作。
可这幅画也太像老周的杰作了。
汪美玉和丈夫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对方的一切她早已了若指掌。
这幅画不像临摹,简直就跟真迹一模一样。
汪美玉眼前突然递过来一张柔软的纸巾,“师娘,擦擦眼泪吧,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汪美玉回头,朦胧的眼睛里看见一个唇红齿白,美丽灵动的年轻女孩。
“你是……欧阳提过的白早早?”
白早早笑容甜美,“幸会,师娘,我对师娘仰慕已久,今天见了面,才发现您确实跟我脑海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汪美玉略带惊疑,“你是老周的徒弟?”
会不会太年轻了?
白早早轻轻颔首,“是,如假包换,独一无二的关门弟子,白早早是也。”
听到这里,老人哭着看向白早早,“老周真的死了?”
“死了。”
白早早一脸冷淡。
汪美玉眉眼一颤,“怎么死的?”
白早早淡定道:“跟美院一个漂亮小姑娘私奔,运气不好遇上了海难,两人抱着殉情,尸骨无存。”
汪美玉听见这句话,彻底崩溃,“不可能,你骗我!”
这三年来,她一直欺骗自己,老周只是运气不好,遇见了山难。
他不是故意离开自己。
可小姑娘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打破她所有的幻想。
原来,老周不是运气不好,而是出轨了。
白早早扭头,看着老太太写满了痛苦的脸庞,狠了狠心道:“如果这样能让您好受点,就当我骗您好了。”
汪美玉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遭遇丈夫的背叛。
在她的记忆中,周意虽然多情善感,但绝不是会背叛感情的人。
老人回头,指着画上那几个小字,“你说老周死了,那这幅画又是怎么回事?”
普通人很少在意,周意大师的画作下都会用笔写上致亲爱的美玉几个小字。
他说自己就是他一生的缪斯女神,是他的灵感来源,是他一生所爱。
哪怕到死,他都会记得,把她的名字刻在自己的墓志铭上。
汪美玉不相信这些都是假的。
所以,这就是老周的杰作。
这小姑娘只是一个无耻的剽窃者!
江美玉一脸愤怒,气得浑身发抖。
谁料白早早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画怎么了?这画是船上师父手把手教的,自然会有他的影子,很奇怪吗?”
汪美玉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学会了?美院那帮学生可是画了好几年才能稍微有一点他的风格。”
白早早耸了耸肩,“对,只用了一个月,谁叫我天资聪慧,一学就会,才华横溢并不是我的错,怪只怪他们太平庸。”
“那这署名呢?”
汪美玉还是不愿意相信,恨不得把整幅画拆解成一抹抹从未渲染的色彩,力图从中找到白早早说谎的证据。
“是我送给您的,我亲爱的师娘。”
“你师父……”
“师父临终前说他很抱歉,骗了您大半辈子,其实他从未爱过您,当初之所以与您结婚,只是跟好朋友赌气,这才拿您做了赌注,谁知您那么傻竟相信了他的谎言,害他这么多年郁郁寡欢,惶惶不可终日,现在他终于死了,也算是解脱了。”
听到这里,老人终于掩面,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