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鱼珩和毒谷几人离开赫连府邸后,连夜赶往“瑰琦园”落脚。
赫连甫的手笔很大,这所宅院常年由专人定期打理,里面绿柳周垂,花香满园,甬路山石点缀,触目雅靓。陈设更是一应俱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更难能可贵的是,主院之中有一座天然泉眼,虽然不大,却足以用于日常盥洗。远远望去,雾气沼沼,宛若登临仙境。
几人整顿过后已至卯时日出破晓之际。
鱼珩全身浸于温泉之中,氤氲缭绕,水珠顺着他饱满白皙的额间淌过琼瑶玉鼻滴落池中,漾起一圈圈好看的波纹。
连日来的疲惫随着腾起的氲气一同徐徐烟消雾散。
忽而,一片枯叶随着清风飘入池中。
鱼珩猛得睁开双目,一道金光闪过,乘着“叶舟”而来的黑色介虫“扑哧”一声化为灰烬。
水势泄落,儿郎起身,三千青丝湿漉漉地笼罩在他的肩头,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珠化为水帘挂满了他两弯浅浅的白玉锁骨。
轻风拂过,薄纱裹身,遮住了他一身饱满、纹理分明的肌肉。
“既然来了,还怕露面不成?”慵懒有力的嗓音从鱼珩喉间溢出,美目在暗色中灿若星辰,浮起一层碎金,一寸一寸巡视着潜伏在深处的“恶灵”。
风声簌簌,摇撼着树枝。隐藏在四周松柏丛背后的五根指骨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泛着刺眼的冷光。
无数只介虫从土壤中、石缝中和墙缝中涌出,快速掠向鱼珩。
“哦?虫潮?”他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抬起右脚用力一踩,金光镀身,蛛网阵起。
无数金丝从鱼珩脚下绽开,纵横交错无限蔓延。所到之处,火光乍现,地面扬起无数道黑烟,一股独特的香气袅袅升起,弥漫开来。
这是他第二次闻到此种馥香,想来定是虫引了。
来人一言不发,杳无声息。松柏后的指骨渐渐没去,四周重拾宁静。
鱼珩捏了捏鼻梁,呼出一口浊气。
倏地,他猛一抬眼。
不好!司徒酌!
他气喘吁吁地赶到隔壁客院,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砰”的一声,鱼珩破门而入。
一道雄劲的掌风袭来。
“我!”
鱼珩堪堪避——不过。
“扑”的一声吐血倒地。
公孙离、时镜禅、黎晏和司徒弃猛然惊醒。公孙离以为老者来袭,毫不客气地挥出一掌。
待看清倒地不起的来人,四人面面相觑,色若死灰。
“怎么会是大师!”公孙离懊恼自己的冲动,赶紧拿出“还神丹”喂其服下,并当即灌输了好些内力稳住他的心脉。
“师叔祖,大师可是无碍?”时镜禅此时不宜再插手诊治,焦急地向公孙离确认道。倘若鱼珩有个三长两短,毒谷的麻烦和罪过可就大了。
“无碍无碍!就算有事也定会把他从阎王殿里抢回来。”公孙离满眼郁色地摆了摆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大师怎么会突然破门而入?莫非是那人来了?
公孙离顿时警铃大作,闪身院中环视四周。
他虽然不会玄术,但他的武功已登峰造极,鲜有敌手。只要不是死人,无论如何隐匿气息总会露出破绽。要想在他面前蒙混,可能性极小。
次日日上三竿,鱼珩悠悠苏醒过来。
他捂着胸口,发现居然一点儿都不痛,眉梢一挑,心中默念金光神咒,安下心来。
“昨日老朽出手突兀,还望大师恕罪。”公孙离立即打招呼道。治疗司徒灼还得依靠鱼珩,尚有许多不解之处想要请教,倘若为此事而伤了青囊庄与毒谷的和气,那他——非得呕死!
鱼珩一脸云淡风轻地笑道:“昨夜那名老者来袭,本师担心他会对你们不利。。。想来,是本师唐突了。”
毒谷三人面色皆是一紧,而司徒弃更是捏紧了拳头,磨牙吮血。
在之后的两日里,那名老者未有新的动作。而公孙离与时镜禅趁此机会全力为司徒酌清除体内残留的毒素,为此不惜动用了沐瑶给的那片八仙草的仙叶。
公孙离向丹阁支取了所需药材,又融入微量的八仙草仙叶,一枚高阶转生丹诞生了。
司徒灼更是得益于这枚“仙丹”,体内的残毒被清除至一层。
虽然他人尚未苏醒,但是生命力却变得强而有力起来。
第三日,鱼珩决定为其引出“活物”。
只是每次即将成功之际,瑰琦园内皆会遭遇虫潮,且一波强过一波。
鱼珩为保他们五人平安,所耗玄力巨大。如今只得暂且作罢,而那名老者亦默契地停止了攻击。
紫苏山脉迷雾重重,寒鸦四起。
一处隐蔽石洞里,尤长青正在尽全力修复着手中的老人皮。这具皮囊已被用到了极限,但眼下却无新皮可用。
那一日,他不该先去试探鱼珩,弄得自己没抓回司徒灼不说还废了那么多“虫血”。
尤长青轻轻抖了抖上色后的皮囊将它重新穿在了身上。
那个小术师竟然比他想象中厉害得多,竟然一连几日都未能将他们拿下,实在可恨。
既然如此,那张新皮暂且就让他们五人替他多保管几日。眼下有着更为有趣的事儿等着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