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将军在下,她在上19

温黎带着范二公子从屋中出来,哑仆焦灼难安地守在门口,一见自家主子从里出来,忙上前等着吩咐。

温黎身为皇帝将范二公子带在身边,自然什么都不会缺了他,故而直接将范二公子带走就可,免得收拾东西节外生枝,可她还记挂着范二公子所说的神医亲笔所写的医书笔记。

温黎转头看向跟在身边的范二公子,“范二公子,你与我同行,衣食住行自当不用你费心。可你刚刚所说的神医所传的医书笔记事关我身上的秘药,肯定要将它取过来,就这么几步路程,你也不必去了,信得过本公子的话,我这就派人去将它取来如何?”

范二公子已然答应眼前小公子同行治病的请求,又见这小公子说话间用着商量的语气,其实步步想要掌控一切,分明是强势逼人,可又镇得他难以升起反抗的心思。

这样羸弱的小公子居然有这样慑人的气势,身边还跟着骆将军护着,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竟有些不敢深思。

温黎见他犹疑的模样,眯了眯线条精致流畅的眉眼,像是在和熟稔之人说玩笑话。

“范儿公子思索半天,莫非是担心我让手下抢了你的医书不成,这我可以跟范二公子保证,没有范二公子的同意,我的人绝对不会动这本医书,范二公子可否放心?”

“在下怎么会不相信小公子的为人,小公子让人到我书房书架上拿,论语

范二公子对于眼前的小公子当然谈不上信任,但是他对骆将军还是有几分了解,骆将军认识的人断然不会是什么无耻小人。

况且他已经说出医书的存在,要是还遮遮掩掩也没什么用。

温黎示意哑仆带着人去拿,至于范二公子书房在哪里,这里是范府,随便拉一个下人问问就知道了。

温黎带着人回饭厅,九曲回廊上,边走边道:“范二公子倒是艺高人胆大,将这么珍贵的医书放在那么显眼之处。”

神医的医术传承是多少人想要而不可得的,范二公子这么做确实是太过冒险。

“外间并不知道我和神医的关系,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范二公子也知自已的行为大胆,能引起这位不一般的小公子讶异也正常。

温黎指尖轻转着扇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厅外她已经能够看见骆志云的身影。

温黎脚步不自禁缓上一点,跟在后面的范二公子暗暗惊奇,这个不可一世,说一不二的小公子难道还怕骆将军不成,要知道刚刚这小公子说要跟他单独谈谈时,骆将军明明很在意,却还是没有跟上。

“表哥出来等我的?也没什么事情,回去继续吃吧,别浪费了范公的一番心思。”温黎的脸上挂着笑,似是无事发生一般地就要往里走。

短短的时间里,骆志云心中备受煎熬,自然不想被小陛下随意糊弄过去。

他第一次不顾身份地扯住小陛下的手腕,原是如此纤细羸弱,是秘药的原因导致身体如此差吗?

骆志云再一次恨不得将下药的人碎尸万段。

要离开的温黎姣好白皙的脸上有着不解和不可思议,骆云志明知她身份居然敢对她无礼,她怎么也想不到如此不理智的行为会出现在骆志云身上。

她小幅度地挣了挣没有挣开,骆志云显然没有松手的意思,这样的的贴近让温黎想到山寺中被抱下山的情景,如此无力的感觉,让她有被冒犯到。

她冰着眸子,声声不快,“骆将军,你僭越了。”

如此瑰丽的唇,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骆志云掩住心中的酸涩,缓缓松开了手,低眸看着她,“小陛下的身子是大乾的根本,如今又是大乾和外族开战之际,小陛下不能有任何闪失。”

“那朕还要感谢骆将军对朕的关心了?”温黎扯了扯有了艳色的唇,不置可否地哼笑一声,揉了揉手腕处并不存在的痕迹。

温黎受够了不受控制的感觉,哪怕骆志云松了她的手腕,那股子钳制感还是深深的烙印在心中不曾挥去。

故而她对着骆志云也没什么好脸色,哪怕他说着关心她的话,她也不喜欢被冒犯。

这会让她觉得成了帝皇还是不能摆脱一切桎梏,那种感觉糟糕极了。

骆志云明白自已怕是又触到了小陛下的禁忌,可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担心焦虑让他不能顾虑那么多。

“陛下要打要罚微臣都认,只是微臣想知道陛下究竟中了什么秘药,有什么法子可以医治?”

温黎面对骆志云一再询问,一时间判断不出他究竟是真的关心她,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心思。

大战在即,她也不能真的罚骆志云,罚重了不服众,罚轻了无痛无痒。

温黎发现一时之间她还真的被骆志云掣肘住,进退两难,气得暗暗咬牙。

这都多少次了。

告诉骆志云真实情况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也就她和哑仆知道真实情况,所以就算传唤范二公子,她也不担心泄露什么消息。

她直接将范二公子唤了来,打断誓不罢休的骆志云。

“骆将军如此关心朕的龙体朕很欣慰,那就让范二公子说说吧!”温黎想了想还是准备让他亲耳听听,不然骆志云真轴起来麻烦更多。

范二公子早已跪在地上,他是有猜测,只是真的印证最不敢相信的可能,他心有余悸,也明白自已陷入了什么样的危险境地,若是有个万一,一家子都要不得善终。

骆将军如有实质的视线投来,要不是知道骆将军不是善恶不分的人屠,他早已转身逃跑。

历经战场的骆将军即使多年未曾征战也是恐怖的存在。

很难想象小陛下能够将其镇压在下。

温黎并无为难范二公子的心,见他跪在地上面色发白,想着他终究给自已带来神医有关的讯息,比那些一直没有消息的手下有用多了,也算是对她有功。

“起来吧,此时在宫外,又是在你家做客,受了这么多招待,还要你为朕看病,就不必这么多礼了。”

“草民叩谢陛下。”范二公子从地上还算体面地站起身。

“陛下究竟如何?”骆志云已经等不及。

范二公子对如虎狼般紧盯自已的骆将军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将对陛下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然后默不作声等着再被询问。

骆志云听了范二公子的话,心情愈发的沉重,范二公子就是个半吊子,就算能判断出陛下中了什么秘药又能治好陛下吗?

骆志云不敢想一丝丝导致陛下处于危机的可能。

现在只有尽快拿下外族找到神医才能救治陛下。

温黎等着范二公子说完,并没有不应该出现的话,她很满意,又见骆志云盯着她深思,不禁皱了眉头,“骆将军还有什么事情?朕知道骆将军关心朕,可是这秘药之事不能急于一时。别为难范二公子了,他也已经尽力。”

“陛下似乎不怎么担心。”骆志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他刚刚太过担忧陛下的身体,如今想来陛下好像是从得知中药时,就没有中药之人该有的情绪。

温黎眉眼不动,她也有她的说辞,“骆将军要是像朕一样从小体弱多病,常常一命孤悬,吃药如吃饭一般,还被御医说是命不久矣的模样,那就不会太过失态,当然朕也是担心的,毕竟朕这个皇帝还没有当够,还没做一番功绩。”

温黎给出的理由很充分,骆志云心中的疑虑还有。

他甚至希望药是陛下自已下的,那样陛下最起码不会有危险。

可是他又赌不起这种可能。

“走吧,回军中后再让范二公子看看朕究竟得了什么秘药。”温黎不再管骆志云的神色变化,率先一步往外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拿着扇子敲了敲白皙的额头,“倒是忘了跟范公告声别了。”

“微臣让人去告于范公就是,还是陛下身体要紧。”骆志云见小陛下就是要回军营才愿意察看所中何种秘药,不得不屈从,安慰自已这秘药存在陛下体内多时,应该差不了几时。

温黎对他的安排还算满意,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很快回了边城的军营,温黎这次御驾亲征朝廷军中高层知道,百姓并不知情,等到大战之日,乃至战胜之日,自然会天下尽皆可知。

这也是范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温黎身份的原因。

回到军帐中,温黎看向还在原地站着,明显没有挪步意思的骆志云,开始出声赶人,“接下来的事情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骆将军侍驾大半日先下去歇息吧!”

之前小陛下就曾单独见范二公子,出来后允许范二公子将情况告诉于他。

此时他想陪在小陛下身边,可小陛下又开始固执已见,明显他不离开就不让范二公子诊治。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最终还是骆志云先退一步,往皇帐外走去,在完全出去前,他又转过了俊逸而凝重的侧脸,声音紧紧绷着,像是为了她而蓄势待发,“陛下有任何需要,微臣万死不辞。”

温黎望着他的身影,心中微有异动,她为这奇怪的感觉皱了皱眉,复又恢复平静道:“将军有心了。”

并没有挽留,骆志云喉间干涩,深深闭了闭眼后,终是听他的话离开了皇帐。

这时候皇帐就剩下孤零零立着的范二公子和支额而坐,不知所思的温黎。

范二公子屏息凝神,不敢直视瑰丽的圣颜。

温黎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尖点着桌上的医书笔记。

半晌后才道:“范二公子为朕医治,朕很是感激,朕有个冒昧之请,不知道范二公子可否答应。”

“陛下是否想要亲看医书。”范二公子闻弦歌而知雅音。

温黎颇为喜欢他的知趣,“就是不知道范二公子可否借阅?”

范二公子心中苦笑,就是他不愿意陛下怕也是看定了,不过师父也没说过不能给人看,他自已也有意传给一些有天赋的人,故而并不介意。

“陛下自然可以一观,师父并无规定不能借阅,只是陛下能否看懂,若是有需要,草民愿意解惑。”

“范二公子坐,朕有不懂之处自当问你。”温黎已经开始翻阅,她这些年装病吃药,甚至想过亲自改善秘药,自然看了不少医书,懂了不少医理。

可惜她并没有天赋,只能懂个浅显的道理,要是放在民间也就是个赤脚大夫的水平,治不好病还会害了几条命,不过简单看懂医书还是可以的。

范二公子虚虚坐着,恭恭敬敬地等着。

温黎慢慢的一页页的浏览着保存不错的书籍,每页都停留好一会儿,终是找到了她想要的秘药相关的信息,也知道这秘药一些不为她所知的东西。

温黎捏着纸张,丽色容颜难看至极。

她从没想到这秘药还会有这样的副作用,而她的母妃究竟知不知道。

阴阳散,阴阳转换者,乃逆天性之药,初时效果卓著,然日久天长药效弥散,则后患无穷,重归阴阳后,阴者极阴,阳者极阳,危及阳寿,服药愈久,伤寿愈多,无解。

温黎曾经有过顾虑,却没想到药效是伤了寿命换来的,连神医都没有办法解决?

“这书神医何时给你的?”

范二公子闻言不假思索地回道:“回陛下,是五年前。”

“五年啊!”温黎只能寄希望于五年的时间里神医还在研究秘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否则服了这么多年药的她,可就成了老三一样的短命皇帝。

“陛下这是找到了自已的病症?”范二公子不可置信,可又不能不信,没想到陛下还懂医术。

温黎没有回他的话,而是低头久久看着医书,又将它翻到了尾,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果然在最后面又有了发现。

阴阳散,阴阳调和,孕育子嗣,母假借子命,皆安康,可今唯有一例,不可定真否,尚待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