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难过的权利

此刻,喻亭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连峤似乎很怕欠别人的人情,因为她觉得她自已还不起。

可是以他们的关系,这根本算不上欠,只要她想要,他便会心甘情愿地给。

『可以,什么时候?』

『明天可以吗?』

『可以,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

发完消息后,喻亭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陷入了沉思。

在过往的相处当中,连峤都是非常自信的,而且从来不怕自已,但如今他从她发的这几条消息中看到了不安,那是一种害怕被拒绝的不安。

所以这就是她一直隐藏的那一面吗?不过如今她能够主动展现给自已看,这也恰恰说明她很信任自已。

这个认知让喻亭有些高兴,所以他很快就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了,打算明天好好陪连峤一天。

在下班以后,喻亭还抽了一点时间去练习拍照技术,他想把她拍得更好看。

——

第二天连峤一出门,就发现喻亭已经在等自已了,所以她就笑着跑上去,和他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喻亭!”

“下午好。”喻亭顿了顿后才念道:“连峤。”

喻亭帮连峤系好安全带后,便开车前往自已的别墅了。

到达别墅后,喻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见连峤打开手机发了一个文件给自已。

“这是我的毕业论文,你先看一看。”

“好。”

喻亭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往书房走去。

连峤就跟在喻亭后面,坐到了自已以前坐的那个位置,紧张地看着他。

喻亭自然也发现了连峤的紧张,主动将椅子搬到她旁边,牵起了她的手,“不用紧张,我很乐意为你改毕业论文。”

“希望你等下看了不要骂我。”

连峤心虚地看了喻亭一眼。毕竟她的毕业论文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很没有水准。

“我不会骂你。”

喻亭短暂地皱了一下眉头,他看起来像是会骂人的人吗?

“你快看吧。”

连峤没有应喻亭的话,只是催促他赶紧看,因为她想着早死早超生。

喻亭便也低下头,认真看起了连峤的毕业论文。

连峤发现喻亭越看脸色越凝重,心想,糟了,他果然也认为自已的毕业论文写得很差。虽然上次被他那么一鼓励,她也觉得自已学习能够学好,但是这毕业论文又不是可以一朝速成的,所以她还是觉得自已写得不好。

喻亭看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看完了。看完以后,他就发现连峤忐忑地盯着自已,好像在等待审判一样。

“写得不错。”

连峤明显不信:“你确定?你是不是带着滤镜看了?”

“没有,以本科生的水准来说,你能写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连峤从喻亭手中拿过平板,问:“你看的是我的毕业论文吗?”

喻亭肯定道:“是你的,除了部分段落不太严谨之外,剩下的都很好。”

连峤现在是半信半疑,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哪里有问题,所以她眼里闪着求知的光芒,问:“哪里不太严谨?”

“你的二级标题和你的内容关联性不强,需要修改;文献综述这一部分需要加上一些高级别的期刊……”

喻亭将他所找到的问题一一指出,连峤听得一愣一愣的,在他讲完之后,默默感慨道:“有那么一瞬间,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导师的影子。”

喻亭一怔,“是因为我和你导师指出的问题一样吗?”

连峤打开浏览器搜索期刊,“不是。”

喻亭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她的答案,还是不由得好奇地问:“所以是哪方面像?”

连峤将平板收好,语气有些不确定:“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你们都有一种为人师表的气质?让人提不起兴趣的那种。”

喻亭总觉得此兴趣非彼兴趣,不过很快他就收到她改完的论文,便也暂且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很好。”

连峤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去了。结果喻亭却一把将连峤抱入怀里,挽留她道:“今天能不能别走?陪我一天。”

“为什么要陪你?”

“因为我想你了。”

喻亭直视着连峤,只是脸却越来越红。

“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

连峤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安心地依偎在喻亭怀里。

喻亭在连峤闭上眼睛后,却突然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连峤,你其实学得很好,写得也很好,不要不自信。”

连峤睁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喻亭也没说话,只是耐心地等着连峤,等着她想清楚的那一刻。

“在高中,我一直都是年段前十名,但是到了大学,我的成绩就一落千丈,尽管努力学习,也只能排到前30%。”

连峤说完后还眨了眨眼睛,想把眼里的泪光逼下去,她不想现在哭。

喻亭低下头,怜惜地亲了亲连峤的额头,“在我这里,你拥有做任何事的权利,包括难过,所以想哭就哭吧。”

“不要,事情还没讲完不能哭。”连峤只是倔强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其实按理来说,从一开始的后30%到现在的前30%,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没有人觉得我做得好,爸爸妈妈也觉得我做得很差。他们觉得我就是花他们的钱去大学享受了,根本没有好好读书。”

连峤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所以她没有再说了,只是一味地忍着自已的情绪。

喻亭眼尾也有点红,“你没有偷懒,我一直都觉得你做得很好。”

连峤双手紧紧抓着喻亭胸前的衣服,哽咽地说:“你能不能别说了?我怕我会忍不住哭出来。”

喻亭:“好。”

可就是这一声好彻底击溃了连峤的心理防线,让她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喻亭心疼地抱着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给她递纸巾。

等连峤再开口时,她才发现自已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砺过。

“喻亭。”

“我在。”

喻亭给连峤递了一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