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水仙花的幻境

只见舒音浑身都被纯澈无比的金色灵力环绕,而这灵力的纯粹程度,根本不是一个化神期修士该有的。

分明像是接近于大乘期渡劫期的大能才会拥有的。

面前这个明明修为只有化神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根本不可能……

而不等他问出声或做出任何思考,邵妄的剑便径直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邵妄的剑招稳而狠厉,带着似乌云压城的威迫,如飓风一般席卷而来。

黑红色的妖力擦出烈火,剑身绽放出炙热光芒,而那股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朝着水仙花扑来。

一个修万象,一个修杀戮。

水仙花眼中兴味十足,态度也从随意逐渐认真了起来。

看来今日来找他寻仇的人不简单啊,那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他朝着床榻处被他罩上保护罩的飞霜一眼,轻轻啧了一声,“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说完,便调动全身魔气,用手中薄薄的利刃与邵妄过起招来。

水仙花手中的薄刃如同透明的冰凝结而成,明明看上去脆弱易断,在他手中却像是可破世间任何坚固屏障的利器。

饶是中了熏香的毒,可反应速度与回击速度仍旧是一流的。

不过只是短暂压制他修为的药罢了,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伤大雅,他仍旧很有信心赢过面前的两人。

可显然,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水仙花所愿。

他不仅低估了化神期舒音的实力,更是低估了面前正与他对招的邵妄的难缠程度。

尽管他合体期的修为照自已差了一阶,可他近乎无懈可击的剑法与他剑中燃烧的汹涌杀意,还是让水仙花感到头疼。

寻常人和妖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任他宰割的。多的是如同飞霜族人那般的砧板上的鱼肉,可舒音与邵妄这两个人,却实在让他觉得棘手。

这种不能由他意愿随意支配的感觉……

当真是很不爽。

如此想着,水仙花的表情也逐渐变得越来越狠厉,而那张原本好看的脸,都显出了些许狰狞。

与此同时,他过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似乎根本没有被熏香之中的药所影响。

直到舒音指尖溢出的,一连串几乎能刺破所有心底防线的琴音。

是寂寥的,是空旷的,拼凑出了一个零零散散而又充满抛弃与背叛的世界。

光芒跳跃着,在他眼前,无数光点急速凝聚,那由舒音指尖跳跃而出的金色光点瞬间扩大。

扩大到让他眼前光芒发出摄人的亮,像是在烈日之下直视太阳而产生的刺痛。

下一刻,金色的光芒放大到将他完全吞噬进去,入目之间一片空白的虚无。

他好像来到了一个从未涉足过的世界,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漫无边际的白,水仙花朝前走了两步,脸上绽放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笑。

一段幻象罢了,以为真能困住他么?

水仙花手中魔气聚集,黑色将他全身包裹住,而那张原本俊逸的脸,也染上了些许暗黑的嗜血杀意。

他施法攻击着这将他暂时困住的四方幻象,而如他所想一样,这满目的白多了一大块裂痕。

而那裂痕在魔气不断的侵蚀之下越来越大,很快便一块块碎裂下来,破碎成尘埃无数。

可下一秒,水仙花的笑便僵硬在了脸上。

他自然不会知道,这里是真正的地狱。

由舒音亲手编织的,为他一人而设的心灵地狱、魂魄囚笼。

面前并不是挽春楼的房间,更不是邵妄与舒音的脸,而是一个有些褪色、却在他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对他来说,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抛弃,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对他露出的鄙夷的表情。

他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走向那个心底的黑暗深处。

推开茅草屋的门,勉强透了些光亮进来。

入目所及之处,是亲生母亲满脸泪痕护住幼小的他,而他所谓的父亲却指着母亲痛骂。

“你知道你多让我丢脸吗?你身无长处也便罢了,肚子也如此不争气,竟生了个不男不女的废物!”

“你这让我怎么有脸见人?”

“他如今年岁小,直接淹死得了,明年再生一个,可别给我丢脸!”

小水仙花彼时还很小,却已经学会了走路,在母亲温暖的怀中瑟瑟发抖。

“夫君”,女人讨好地笑,脸上泪痕未干,颇为狼狈,“孩子长大就好了,你信我。”

“长大就好了?”那男子怒极反笑,“我特意问了村里郎中,那郎中说,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今日护着他,是想与我作对吗?”

柔弱且一心爱着夫君的女人却第一次出言反驳他的丈夫。

“他不是怪物,他是我的孩子。你是他父亲,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男子的声音立马拔高八度,几乎能将这原本就脆弱的茅草屋顶给掀翻,“他是个不祥的怪物,你生下他便已经是罪孽,难道你还想耽误我吗?!”

“我的孩子,我想让他死,他就该死!”

男人不过大脑的怒吼声与母亲的哭泣声交错,听在水仙花耳中一片嘈杂。

他呆滞地看着彼时尚还年幼的自已,透过时光的缝隙,透过褪色的画面,看到了人性的凉薄与荒唐。

怒吼的、只会朝女人发脾气的男人,懦弱的、却死死将他护在怀里的女人。

一股火气喷涌而出,根本无法抑制,将他完全席卷。

他明明最讨厌那样暴躁易怒的男人,却最终,也成为了如他亲生父亲一般的人。

手中利刃幻化有形。

这次并不是那把如同冰刀的薄薄利刃,而是由魔气凝聚而成,却无比锐利沉重的斧头。

他一步步朝着那个歇斯底里的男人走去,抬起手中的斧头,直接朝着那男人砸了过去。

一时间,血液四溅,温热的血喷溅在他的脸上,身前是已经倒地不起面目全非的尸体,而他满手鲜血,却只觉得痛快。

他连忙走到另一边,想安慰自已的母亲,那女子愣愣地抱着怀中的孩子,看着他,颤抖地问出,

“你……是阿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