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拜见爷爷!”结束了奉天殿仪式性质的接见,朱瞻埈跟随朱棣一起来到了乾清宫,此时才算是爷孙俩之间的交流。
朱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大孙子,脸上的表情带着笑意,拍了拍朱瞻埈的肩膀笑道:“这一年多不见,小子你这是又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好啊!
爷爷还记得永乐八年的时候,你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样子,整个人又干又瘦!当时爷爷真担心你小子熬不过来。
没想到现在,咱们朱家的麒麟子倒是变成真龙了,不仅能帮爷爷平定草原,还能征讨倭国,为我大明开疆拓土,为朝廷带回来金山银山,解决财政问题!”
说到这里,朱棣似乎是对朱瞻埈越发的满意,然而话里的味道却忽然变了一下:“现在朝廷还要仰仗你来解决修行者的问题,能者多劳,以后你这肩膀上还要多抗一些担子,为你爹,也为爷爷多分担一些。”
听到朱棣的这番话,朱瞻埈不由得眼神一变,随即顺着朱棣的话问道:“朝廷最近有很多事吗?朝中的诸位大臣想来应该能为爷爷分忧吧?孙儿才疏学浅,经验浅薄,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堂堂得道真仙,难道还需要向凡人学习吗?”朱棣忽然问了一句,脸上的笑意依旧,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朱瞻埈感受到了朱棣的变化,心里也不免感叹了一声,随即便解释道:“成仙是成仙,治国是治国,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修仙之路,只要资粮充足,财侣法地四样齐备,想要踏上修行之路自然是不难的。
如今的大明不比以前,修行用的灵石可以从倭国获取,道法可以问佛道玄门直接要,即便如今天地灵气衰竭,想要修行也还是可以的。..
爷爷若是有心,孙儿就能引爷爷踏上修行之路,自此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朱棣听到朱瞻埈的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朕对成仙没有执念,这一年多来和伱奶奶谈了很多,关于治国、关于长生,也关于这储位的传承。”
很显然,朱棣今天和朱瞻埈要谈的,并不是关于修仙的,而是储位。
“爷爷,二叔虽然再次造反,但我爹是太子,这储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朱瞻埈佯装听不懂,不想接这个话茬。
然而朱棣却并不打算放过他,直接点明道:“你爹的太子之位那自然是稳固的,我打算再在皇帝的位子上坐几年,把该办的事情办完,这位子也就可以传给你爹了。
如今的大明国富民强、四海升平,虽然谈不上海清河晏,却也四夷宾服,北面的草原、东边的倭寇,就连南洋造反的交趾,如今都已经平定。
做皇帝,文治武功我承认我不如秦皇汉武那样的千古一帝,也不如我爹一只破碗打天下,从乞丐做到了皇帝。
但我大明的疆土却是古往今来,独一份的!在这一点上,朕足以自傲!朕为子孙后代打下了一份大大的基业,即便是要败家也能多败几年!
朕就算去了地下,见了我爹也能对他老人家有个交代,也对得起靖难之役死伤的那些人。
要说朕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一個是咱们大明的帝都偏安南京,我一直想要迁都顺天,可惜你爹和朝廷上一直都在反对,这事也就没做成。
不过朕现在有时间,大不了花上十年时间,总归是慢慢能迁过去的。
除此之外,朕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这江山交给谁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朱棣拉着朱瞻埈就在乾清宫的门口坐了下来,当今大明最尊贵的皇帝和最有权势的藩王,就像是普通农家的爷孙俩一样,在这大明权力的忠心席地而坐,以唠家常的方式,说着足以撼动整个天下的话。
“你爹是个面团性子,但他治国是一把好手!这些年若是没有你爹坐镇中枢,爷爷靖难也好、北征也罢,都没这么顺利
和轻松,在这一点上你二叔是拍马也赶不上你爹的。”朱棣眺望着眼前的南京城,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当年靖难起兵,建文四年朕在浦子口兵败,若不是你二叔及时赶到,说不定爷爷人就没了。
所以当时我拉着你二叔,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这句话却被他当成了一种暗示。新
这年里他做的那些事,我哪一件不知道?他却总以为我想要传位给他,却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他哪一点有人君之相?”
朱棣说到这里,已经悄然之间换了自称,从皇帝变成了一个向孙子抱怨儿子不孝顺的爷爷。
在这个话题上,朱瞻埈实在是没有太多可以置喙的地方,只能顺着朱棣的意思说道:“二叔在打仗这方面还是可以的,北征的时候将士们都说,有汉王在,蒙古人听到他来了就能止小儿夜啼。”
“你就给他脸上贴金吧!他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他!狗肚子里没有二两香油的货色,也就剩下这一身蛮力了。”朱棣不由的摇了摇头,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却依旧很嫌弃。
但嫌弃归嫌弃,朱棣却并不打算杀他。
只是对朱瞻埈问到:“你真觉得你二叔在云南还敢造反吗?”
“爷爷想要听假话,那自然是二叔狼子野心,即便发配云南也依旧痴心妄想。”在这个问题上,朱瞻埈稍作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二叔或许会凌虐地方,但要相信他真的逼反地方,就未免太把他不当回事了!
他真要造反,离开了南京这个他经营了多年的地方,在云南封地他就该笼络地方,想办法重新培植势力,而不是凌虐地方,逼反山民。
二叔常年带兵打仗,我不认为他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这次所谓的叛乱,十之八九是我大哥的计谋。”
“是吗?你这么说,是觉得你大哥做错了?”朱棣问到这里,看向朱瞻埈的表情已经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