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问你的过去，也不想问你的现在，那你未来想要怎么办？”
“人的一生太多短暂，就算活到60岁，刨去15年的懵懂，最后10年的老弱，中间还有你吃饭睡觉，属于你的时间并不多，总得为自己做些什么。”
白珍珍的问题把沈江河问住了，他此前从没有想过这么多，也不会有人这么问，“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白珍珍嘿嘿一笑。
严肃的氛围立刻破坏了。
“这不是电视剧的台词嘛，我拿来用用。”
沈江河琢磨着细节，“电视剧？”
“咳咳”，白珍珍眼神飘忽，就是不往沈江河那里看去。
她使劲想着借口，毕竟一个村里的女孩子，整个村都没有电视剧，她哪里能知道。
想不出来，白珍珍干脆摆烂。
沈江河就看着她在那里抓耳挠腮，费劲想着借口，“其实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你不是白珍珍吧？”
“聊斋志异有借尸还魂这一说，我一直以为只是志怪小说，但是也许并不是。”
白珍珍被一句一句的追问，惊吓的额头冒汗，手心里也感觉黏腻。
“我……我还能是谁。”
沈江河感觉这才是最奇怪的，明明这个人在他眼前没有变化，撞墙能不能导致死亡，他并不清楚。
可是这个人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城里和村里长大的人也许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人，也许有很大的区别。
有的人四五岁学英语，有的人13岁才知道英语。
白珍珍看起来没有什么出色的，那个脸没有变，看起来想要沉浸自己的世界，和人交流却没有阻碍，敏感细腻，善于观察。
他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个人，之前他和白珍珍交集不多，现在也是因为现在的她。
白珍珍眼皮微垂，看着手中的书，但是久久都没有翻过一页，“你会对别人说吗？”
沈江河反问，“你刚刚说不打听我的过去，我也是，我只知道和我交朋友的是眼前的你。”
白珍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跳跳的这么快，似乎能听到它的声音，“那我可要问你，你想做什么？”
沈江河调侃，“你可真贼……”不过这正是这样才有趣。
后半句消失在他的唇边。
他轻笑一声，“我来自沈家，家里面不缺钱，做个万古子弟其实也挺好的。”
白珍珍认真道，“可你不是。”
沈江河眼中闪过一抹沉痛，“我的确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选了经商，可是你知道的，我下乡了。”
他想起了曾经那段日子，他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每个人都应该羡慕他。
“你哥哥现在还能当县长，你为什么……”
白珍珍不知道该不该揭他的伤疤。
即便真的出事了，按照道理来说也不应该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让他这样灰心丧气。
“是我心高气傲……”沈江河自责说道。
沈江河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自然是受到重视，有着看不上其他人的高傲，所以得罪了人，害了其他人。
白珍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不擅长安慰人。
“我只知道，人的一生总要成长的，江河同志，你想再次试试吗？”
试试吗？
沈江河自然是想的。
白珍珍想起了她的一个朋友。
“我当时认识了一个朋友，她叫做土土，她曾经看恐怖片害怕，于是看了一个月的恐怖片，之后再次看鬼片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她最讨厌出轨的人，于是到处听八卦，专门找那些出轨的，之后再次听到就没有那么义愤填膺了。”
沈江河挠挠头，“你的这个朋友有病吗？”
正常人能干出这事吗？
白珍珍想笑，其实她也感觉土土多多少少有点强迫症在身上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直面恐惧，才能成长。”
她想象中的自己是一个勇敢坚强的人，可惜她自己做不到，不妨碍她佩服这样的人。
“你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沈江河不知道，他也说不清楚。
“我想好好想想。”
白珍珍点头，她感觉到了对方的为难，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充满了困惑和疑问。
“我其实也有私心。”
白珍珍坦白自己的想法，“我想让你走出来，不只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也是因为我自己不擅长经商，要是让我设计衣服还行，但是涉及到里面的弯弯绕绕就不太行，所以我想让你教我，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雇佣你当总经理呀。”
“你倒是坦白，”沈江河轻笑，“不论怎么样，我都会帮你。”
他从少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他也想知道少女最后能走多远。
“你这么坦白，我倒是有点喜欢你了。”
“呃……这不好笑。”
……
顺水河村收完麦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耕种。
大家等待着收粮的人，一家家去称重，然后去卖。
白父家里也卖了几百块，每家每户都开始有了点荤腥，白家也是。
一年两次的机会，除了过年，也只有现在可以放肆一些了。
沈江河也坐在了位置上。
白珍珍看着眼前的菜，小声蛐蛐她妈，“妈居然舍得放油了。”
王凤霞在背后咳嗽一声，“妈不都是为了你们嘛，你们也得节俭点，才能过好日子。”
“是是是，妈，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马屁精。”
白珍珍嘿嘿一笑。
沈江河也感觉到好笑，这时候白父拿出自己珍藏的酒，倒给了沈江河。
沈江河立马起身，“伯父太客气了。”
白父摆摆手，“一起喝点，还要谢谢你。”
“我听珍珍说了，你们是假结婚，但是江河啊，我家珍珍这么好，你们也可以走下去的。”
老一辈的人从不说什么离婚，哪怕是假的，白父也不想让两个人离开。
白珍珍冷不丁被说到了这个问题，抢到的菜也吃不下去了，“爸！”
王凤霞也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踢白父，“喝点马尿你就飘了。”
她对沈江河挤出来一个尴尬的笑，“江河，别听你伯父胡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