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对月神的许愿

是年除夕夜。

沸城过得艰难,逢十年不见大雪。

沈家军至沸城,本说好与羌鲁、筑兰达成契约。羌鲁与筑兰退出至羊皮子外,只是没想到退走的次日,羌鲁王鲁尼去而复返,杀了一个沈家军措手不及。

沈柘还没准备好,就被鲁尼的反杀赶出了城,一直到赶到了沸城外。定神准备反击,又奉沈家追杀,沈柘差点命丧沸城外的戈壁。

遂,羌鲁王鲁尼占据沸城。

沸城有一旧俗,是延用从前羌鲁的旧习,就是除夕当日在晚膳时家家户户都要拜祭月神。

月神是羌鲁最高的神祗,这也是羌鲁自认为沸城属于自己的原因。

可羌鲁占据沸城后并不准备治理,沸城距羌鲁太远,不好治理。鲁尼索性在城中杀抢掳掠,粮食充军,壮丁护城。

城中粮食紧缺,百姓战战巍巍除夕之夜过得潦草,可祭拜月神便是只有一口米汤也是沸城必须要遵循的事。

众人都准时走出门户,雪夜之中的明月黯淡无光,百姓们都对着月神许下心中最简单的期盼。

只愿这场战争能赶紧结束,分别的家人能早些回家。

这种期盼不止是沸城百姓,还有羌鲁的兵士。除夕之夜不能守着家人孩子,在这里戍守,这一刻对着月神仿佛没有敌军,没有叛贼,没有刁民

月神待众生都是一般。

鲁尼在除夕这一日,没有约过羊皮子河,只让自己的幼子鲁齐耳回到部族之中主持除夕,鲁尼则在沸城的驿丞府里的小院里,这里早就成了自己临时的住所。

鲁尼是一个精瘦的男人,他毕生的愿望从前是杀了筑兰王,统一羌鲁。

后来因为沈之舟的缘故,今生统一羌鲁只怕不能了,鲁尼虔诚跪地,对着天空中的月神祈求。

“月神娘娘,苏承峘杀我儿子,求月神娘娘保佑,苏承峘不得好死。”

天空看不到一点月色,被乌云全部盖住,浓郁的想要压下来一样。这可不是好兆头,这想法在鲁尼心中一闪而过。

下一刻,只听一声马儿的嘶鸣之声传来,鲁尼还没反应过来,外面的马蹄之声就越来越近了。

除夕之夜,怎会有马蹄之声?

怔愣了几秒,鲁尼反应过来了,一定是沈家军攻过来了。

近卫马上来报。

“王,沈柘带兵打进来了,不知道是谁给沈家军开了城门。”

什么?鲁尼大惊。

这么想着心里又有些一些不可置信,怎么会选在今日,今日可是除夕,是向月神祷告的日子,今日若是有血光一年都不会吉利的。难道沈柘那小子不怕么?

不,他不怕的。

他怎么会怕?他是沈之舟的儿子,沈之舟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鲁尼反应过来后,马上冲到前厅,将门推开却见沈柘所带沈家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了街上。

“沈家军奉月神之命,带沈家军驱虏退敌喽。”一声声传来。

鲁尼只觉得不好。

这就如同自己当初去而复返,如今沈柘就是用欺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除夕之夜比起自己当初更显得出其不备。

这个时间了,自己的兵早就放去过除夕,早就睡的沉沉的,城里只留下几个守将,沈柘真是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鲁尼此刻知道沸城只怕保不住了,他本身也没想留下沸城,这个沈之舟建立的边城用一个谎言就套住了筑兰王巴塔宁,自己可不会上当。

他本想战胜后将沸城毁之殆尽,如今只能弃之。

鲁尼一身沈家兵的打扮,带着几个亲信就朝着预定逃跑路线离开,走过闹哄哄的大街,只见家家户户的百姓都在欢呼,“沈家军回来了,沈家军回来了”

远远的街道外,打马而来的少年将军一闪而过,目光朝着鲁尼看来,随后一闪而过。

沈柘一身流光铠甲,玄色的斗篷与墨发在雪夜里格外凌然。

鲁尼上次见他,他落荒而逃,全然不是今日这番模样,一身战袍肃穆,一双明眸锐利如鹰,带着胜利者的森寒之气,鲁尼好像见到了少时的沈之舟。

好像是沈之舟回来了。

“沈之舟?”他嘟囔一句。

身边亲卫马上凑近道,“王,不是,是沈柘,沈之舟的儿子。”

鲁尼愣住,亲卫又道,“王,赶紧撤退吧。再晚来不及了。”

一小队由沈家军假扮的人就顺着墙离开了。

沈柘在驿丞院里没有见到鲁尼,他狐疑不已,论理羌鲁族人无不对月神有着敬畏之心,绝不可能不见偷偷跑了的。若非这般,自己也不会这么顺利,不费一兵一卒就进了城。

今日若是不能将鲁尼斩杀,如何能速战速决,如何能凭军功服众。

虽说苏伯伯说守住沸城就够了,可是沈柘还有私心,他要将鲁尼斩杀。让苏伯伯无后顾之忧,让沈家在无人敢质疑自己,让陛下不会忌惮自己的出现,让苏绾能放心跟了自己

沈柘需要鲁尼这颗脑袋。

这么想着,沈柘捏住自己手中冰冷的佩剑,对着众人道。

“秦忠安顿城内,诸怀与本将一起,今日我要了断了鲁尼。”

沈柘一声令下,策马朝着城外走。

守城军防马上换成了沈柘自己的人而后对着沈柘道,“少主去哪?不是说缺失的东西已经派人出去拿了么?”

沈柘大惊,因为他从未下过这样的军令,看来鲁尼果然是逃出了城!

守城的人马上反应过来不对,提起来精神,“半刻钟前,身着沈家军的人说奉了少主之命出城。”

“还带着沈家令牌,朝着东南去了。”

没错了,没错了。沈柘扬鞭策马,赶紧冲出城。

沈家军中的内应被自己清扫干净,是谁与鲁尼勾结?不仅贴心的送去了沈家兵的衣服,还送去了沈家令牌。

“少主,看来内应还有,而且能耐不小。”诸怀开口坚定判断,风中传来的话与沈柘的心意不谋而合。

沈柘嗯了一声,“沈家令牌,只怕与沈家脱不得干系,我原想他们不过没钱花了,由奢入俭难。没想到有人居然要做叛国之贼。”

沈柘有些愤恨,毕竟父亲是用一生军功打下的沈庄的基础,沈家人可以不优秀,可以不打仗,却决不能做叛国之贼。

“若说是沈家兵的衣服,战俘,死士或可得到。可是这么久了,没见到说死后的沈家兵衣服都被扒了,更别说还弄来了沈家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