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送来一件趣儿事

程喻大婚。

苏家直接入宫观礼,苏绾带着少有进宫的苏妗一道去了三皇子的府邸。赵延需要先将程喻迎到宫中告请宗祠,向陛下见礼,才能回到三皇子府邸。

三皇子是娶正妃,规模比起太子纳侧妃要隆重许多,也足见陛下看重。各府女眷们在三皇子府邸等候,三皇子携正妃入府后,各府女眷参拜三皇子妃。

二人到时,新娘子还未来,三皇子府已经热闹非凡,各处的红绸映衬着今日的喜庆。程喻也是有福气的,便是今日的天气一改往日阴霾,碧空万里。

“绾绾,看到别人大婚,你可有期待过自己的婚事?”苏妗问。

苏绾自然也是期待的,只是如今她与程濯还闹着别扭,此事也不能给别人说,上一世自己嫁给太子举国大婚,场面恢宏磅礴比今日更甚,自己也算是感受过国朝最隆重的大婚。

还有就是自己死在与程濯的婚礼,花轿之中她也曾盼望过于程濯相濡以沫,不过是被赵景派来的人扼杀罢了。

“我该期待那沈小侯快些出现,否则哪来的什么大婚。”苏绾故意说着自己与沈小侯的婚事,而后叹息一声,“我的事就这样吧,只是今日来了这么多人,你可有心仪的?母亲会为你做主的。”

说着,苏绾想到今日程濯也定会来的,若是寻到机会与他见见,他不知道气消了没。

“我,我,我都听叔母的。”苏妗说着拉扯了苏绾的衣袖,附耳道,“看到那个月白竹纹的男子没?是宁祈。”

苏绾目光扫了一眼,她其实已经看到了。那个男人她是知道的,上一世他们也有相识,不过镜花水月自从自己嫁了太子后就再无交集。

苏妗将团扇盖在鼻尖继续解释说,“叔母说了,她可是瞧上了那人。”

听她一说,苏绾生出后怕几分。母亲也太不小心了,此事怎么能随便说出口,让别人听到岂不是会认为苏家从未想过与沈家结亲,有心人若是参奏父亲如何是好。

苏绾假装没有听懂,“什么啊,没看到。”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乱说。叔母说了,沈小侯若是有什么,绾绾自是还可以去寻良人的。我看宁祈是好的,京中不知道多少人喜欢,清隽少年,姿如玉树。”苏妗说着,对着宁祈又看了几眼。

宁公侯府的独子,与苏家也算登对,这么多好的人家常宁郡主从未给自己相看过。哪里有她所说将自己看做第二个女儿那样的好,不过是说了便可以博得个好名声罢了。

苏家二房真是虚伪至极。

苏绾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她的话,“可莫要胡说。”

苏妗笑而不语。

说着苏绾看着人群中却怎么都没找到程濯的身影,他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苏妗察觉出苏绾似是在找什么人。

“好好好,这儿人多,绾绾在这里看热闹,我身子不济去廊下坐会子。”苏妗温温吞吞的说着,“一会等新娘子来了,你打发人来寻我。”

苏绾这才被点醒,是啊,程喻没有来所以程濯也没有来,她应付的点点头,苏妗便由婢女扶着从偏门出去,在廊下歇脚。

“与我去僻静处走走。”苏妗抬手与婢女顺着廊下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花园桥下见到太子侧妃程洺。

苏妗慢慢走近,恭敬行礼,“见过侧妃娘娘。”

程洺打量着她,看着一副温柔小兔的形象,居然敢谴婢女给自己递话,苏家女儿都这般失礼么。

程洺有些不耐烦,侧过身不去看她,“少废话,你寻人传话说有要事见面详谈,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少不得担上个罪名来。”

若非看她是苏家大房的女儿,她如今是一点都不愿意见到苏家的人。

好大的架子,苏妗心想,想着她又恭顺一礼,温婉说道,“今日程家嫡女出嫁,苏妗是送来一件趣儿事,好让侧妃娘娘可以开怀开怀。”

程洺眉头微蹙,苏家二房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从高高在上的苏家嫡女到如今,只怕苏妗与自己一样恨苏绾。

她这般会说话,是知道自己今日气闷的很,说一件趣儿?程洺不由的对此事有了兴趣。

看程洺不语,苏妗垂眸低笑一声,笑的不着痕迹,“苏家那个被打死的,不知道您可以听说?”

“李忱?”程洺咦声。

怎么会不知道,一个李忱将程家推到风口。那几日程伯安可是坐立不安,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周旋。

“他一纸言辞,寥寥几句,就逼得宫里与程家对峙终结,好生厉害。”苏妗调笑,余光看到程洺的脸色难看的很,马上又言,“这人隐秘,外人或许不知,这人是苏绾的近卫。”

“什么?”程洺惊叹。

回想那事儿,不是说那人只是苏家最末流的一个护卫,被人收买写下妄言,苏承峘一怒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打死。陛下苏承峘没有查出幕后之人,监守不严,还罚了苏承峘半年俸禄么。

“那人已死,可细细回想,那护卫在苏家干活计已经是极好的差事了,怎么就这么不要命非要寻死呢?”苏妗反问,而后惋惜继续,“是谁给他出的主意,主意也太很绝了些。”

是啊,他为何非要如此!苏妗最近最想不通的就是李忱为何非要如此,想来想去其实只有一点,便是因为苏绾。

他喜欢上了苏绾,便想为苏绾扫清障碍,苏绾不愿嫁到东宫,所以苏绾就需要一个马前卒,而李忱这个傻男人,便成了那个人。

苏妗为他感到不值,死了的人已经死了,苏绾却还好端端的,常宁郡主还要为她选宁祈这样的夫君,真是好命啊。

“您得偿所愿入了东宫,如今苏家也要为苏绾另觅郎君了,说是宁公侯府的宁祈呢,那侍卫死的真是刚刚好呢。”

“要说起来,您还要感激感激那个侍卫。只是那人怎么就如此痴心,明知会死,也要去做那犯上悖乱的事儿。您说是不是有趣儿的很?”

苏妗说完,看着怔在原地的程洺,话都说到这里了,她若是还想不清楚就蠢得可爱了。

苏绾心之所盼,她苏妗都要让其毁灭。就如自己所盼,被苏绾所毁一样。苏绾悲伤了几日,如今阖府都没有一个人记得李忱,没有一个人记得了。

可是自己不会忘,便是李忱变心了,她也无法忘了李忱。掩藏住心底的悲痛,苏妗拂了拂轻声道,“如此,苏妗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