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思量着,用余光看向马车窗,目测了窗户的大小尺寸后她便决定如此做。再度鼓气勇气,跳,宁可一死。
说着苏绾纵身一跃,半个身子几乎都已经出了车窗,下一刻却觉脚踝处被一把拉住。
那人足够警惕,竟将苏绾整个人都拉住了,一声马儿的嘶鸣声,马车也骤然停下,苏绾被停车的力道摔回车里。
“贱人,敢跑。”那人将苏绾整个人都按住。
腰几乎都要断裂,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苏绾疼的发出喊声,“啊”
苏绾些许的希望也都破灭。怎么办?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被男人钳制住下颚,随即而来的便是狠狠一记耳光。
“啪,啪,啪。”连续的三个耳光。
好疼,真的好疼,几乎将苏绾的灵魂扇出窍。
完了,这次只怕是要完了,若这次能逃离,苏绾再也不要心慈手软,可是还有机会逃脱么?苏绾内心无限恐惧,近乎绝望。
想着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苏绾是窒息的,还是认输吧,二世了,如今还不够认输么?
“让爷好好疼你。”说着,苏绾只觉那人重重压上来,一股莫名的恶臭味和反胃感扑面而来。
只是那皮肉感还没来,她就感到身上重物离开了,苏绾睁开眼睛看见一身玄色衣衫的男人一脚踹开男人,力道去处只见马车壁都被震碎。
没有看清来人,苏绾就被那人一把抱到马上,那人一头白发犹如老者,可是方才那样的身姿又绝非一个老人。
那臭男人得有快二百斤,目测是有的,那么厚重的身体就被这人提了出去。苏绾顾不得旁的,只见那人利落的甩刀,将马套斩断,策马便离开残破的马车。
刀划破空气的声音似是还没有消散,惊魂未定,苏绾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安静的感受身后安定的力量。
男人的白发时不时晃动在苏绾眼前,她确定,非常确定,这人不是老者。
“先生大义,苏绾谢过了。”苏绾嗫嚅的开口。
那人并未说话,一只手拉住缰绳,一只手死死的环住苏绾的腰。
马儿不知道跑了多久,在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阵阵马蹄声,响彻在二人身边。
其实转身大概是能看清那人的脸,可苏绾却始终没有敢转身,她太害怕了,一颗心随着马蹄声滴滴答答的,久久都平复不下来。
从树林出来,马儿渐渐放缓了脚步,又走了一会山路,这才感受到男人拉住缰绳。
那人纵身跳下马,苏绾这才看到是谁救了自己。那人一身书生气,一身玄衣与老态极不相符,佝偻着身子。
这人救了我?苏绾有些不可置信,怎么看他才像是个需要被救的人。
苏绾赶紧下马,对着那人拂了拂,“不知道先生贵姓,今日救了苏绾,日后必定报答先生。”
“中书君。”那人慢悠悠的说,语气也带着沧桑的调子。
中书君?不是李忱的爱侣么?他怎么会?
苏绾一时间觉得这人格外亲切,竟是红了眼眶,再度行礼接过话,“久闻先生名讳,今日得见苏绾之幸,不知道先生可识得李忱?”
那人微微点头。
“他,他”苏绾开不了口。
还未说完,便听到中书君道,“他死了,我知道。”
苏绾眼眶的眼泪瞬时就跌落了,是啊,李忱死了。那滴泪光滴到了中书君心里,他想过如何退出京都纷争,李忱死了,中书君会活着,沈柘也会活着。
他只是没想到作为一个侍卫,还有人会念及自己,苏绾会因为自己落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人物。
“城门已关,前面有个山洞,姑娘就在山洞歇歇,天亮了再骑马回城吧。”中书君说罢,又想到什么似的开口,“姑娘不必介怀李忱之死,有的人死了,会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苏绾点点头,她明白,中书君此言是指李忱永远活在自己心里。
也对,那就让自己永远记得李忱吧,让他永远活在苏绾心里。
说着中书君作揖,“姑娘请便,就此告辞。”
苏绾知道,也理解中书君的离开是为了避嫌,她看着中书君消失在夜色,才慢慢走向山洞。不曾想最后自己脱险,还是因为李忱。
有种与死去之人有了某种联系的错觉,苏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李忱,是你又一次帮了我。
山洞里面事先留了吃食,水,还有生火的火石。李忱这个爱侣当真是有心了,苏绾生了火静静的坐着,也没有胃口吃东西,喝了点水就烤着火,也不知道璞玉泌玉有没有回家,爹爹该是急坏了。
一个人待在山洞还是有些害怕的,苏绾告诫自己不要睡过去,却还是睡过去了。
山洞外不远处,夜色里俨然有一个身姿,熟练的将中书君的白色假发拆下,看着洞口泛出的荧荧火光发愣。
“少主,该走了。”身后传来秦忠的声音。
少年点点头。
秦忠看着沈柘对山洞之人恋恋不舍,知道沈柘是对苏家姑娘苏绾有了心意,他们今日本该都上路了,却收到苏绾独自出城的消息。
“李忱已死,少主不该再纠缠,沈家大事还待少主抉择呢。”秦忠提醒到,“北境动乱,此番只怕北境有变,北上便是少主回沈家的机会。”
沈柘点点头,心中知道秦忠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苏绾一人在山洞中让他不放心,垂眸思量片刻说道,“让兄弟们在此歇一夜,天亮了启程。”
“苏伯伯筹谋一番,他的女儿还未脱险,我不能安心。”
秦忠明白的点点头,转身就安排了安营之事。再度回来想到李忱之死感慨道,“少主,此番当真是要谢过苏承峘将军了,若非他顺势而为将你假意打死在苏家,让李忱死了,才能放你出京回到北境。”
“其实从前属下还忧心过,担心苏承峘是参与谋算沈家的一员,如今看是属下小人肚量了。”
沈柘感受这夜里的冷风,他本没想这么快就离开,可是苏伯伯提及北境动乱,可借势平息重回沈家,这是绝佳的时机。
二人又说了会话,沈柘又开口,“此番前往胜负难料,辛苦了。”
秦忠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憨笑一声,“怎会,少主,北境军可都是沈柱国一手练出来的,如今便是多年不曾集结,只要少主出现,沈家军可不马虎的。”
沈柘看他信心满满,又与他将北境的局势分析了一番,一直到后半夜,秦忠终于累了。
沈柘又悄悄来到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