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舒延岸很快回过神来，神色平静地点头。
“你好。”
只是打个招呼，随即他面色如常地与谭翡钰擦肩而过。
再回到教室，赵宛聪正伏案写着什么。
“宛聪，你在写什么？怎么下课也不休息一下。”
谭翡钰好奇地上前问道，赵宛聪抬头看她一样，又低头边写边道。
“我在整理上节课讲的东西，舒老师讲得挺好的，光顾着听讲，有些没来得及记下来，趁着有记忆赶紧写下来。”
谭翡钰点点头，也就是舒延岸，一节课就能得到赵宛聪的肯定。
似乎有视线黏在身上，谭翡钰转头想寻找视线的来源，却一无所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天下来，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她找了几次，都没找到。
大概是她最近精神比较紧张吧。
第二天是周末，休课日，谭翡钰不打算住在校舍，下了课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回仁济堂。
督军的病应当暂时不会再让她去看了，庄培麟看起来也很忙的样子，她可以趁着休息，再坐诊半天，顺便考校一下雯月的学习情况。
虽然没告诉过雯月，但是谭翡钰私下里已考虑了很多次。
雯月也马上十六岁了，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以前是想着女子早晚有一天要嫁人的，现在谭翡钰倒不这么觉得了，但是如此就更需要雯月学一些能谋生的本事。
即使不嫁人，即使没了她，雯月也能生活得很好才行。
医术是谭翡钰最为了解和擅长的，所以让雯月去了仁济堂，她想着雯月打小儿聪慧，学什么应当都不会太难。
前几次回仁济堂，看她还挺高兴的，听吴伯说学东西也不慢。
谭翡钰想到这个，打心底里高兴，往仁济堂走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不如先绕路去前街的糕点铺买点雯月最喜欢的栗子糕？
谭翡钰脚步慢下来，犹豫着，没有注意自己已经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小路。
突然眼前一黑，她想喊叫，嘴鼻却也被人蒙上，挣扎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校门口，下学的学生们还在陆陆续续往外走，郑倾阳站在人流中，有些犹疑地看向身边的李雅珠。
“雅珠，我有点担心，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没事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李雅珠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再说，是你哥哥手下的人，他们有数的，只是警告她一下，不会出什么事的。”
李雅珠嘴上说着，眼睛却看向谭翡钰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暗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愤恨。
谭翡钰悠悠转醒，头有些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眼睛被布条蒙住了，好在嘴还是自由的。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周围很安静，与学校周围的嘈杂全然不同。
“老实点儿！惹了不该惹的人自己不知道吗？”
一个粗哑的男声不耐烦地说道。
是谁？脑海中飞速掠过几道身影，李秋君？还是郑倾阳？她能想到的，也就这二人了。
虽然都不是好相与的，但是如果可以选，她还是希望是后者，至少生命危险会少些。
不过，谭翡钰随即苦笑一下，这种关头，哪里由得了她选择呢？
“还笑得出来？不愧是擅长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啊。”
男人带着粗茧的手不怀好意地捏着谭翡钰的下巴，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口中啧啧称道。
“六哥，我瞧着这女人挺清高的，不像是雅……她们说的会勾引男人的样子啊。”
另一个男人开口，声音听着略微年轻些。
“你懂什么，越是看起来清高的女人，勾起人来才更厉害，能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那被称为六哥的男人不屑道。
谭翡钰身上被绑，挣脱不开，只能强忍着男人的动作，耳朵则时刻听着二人的每一句对话，
当然也没放过那句，发了一半声音便被匆匆吞下的“雅”字。
难道是常跟在郑倾阳身边的李雅珠？
还说自己勾引男人，联想到上周她们对自己的警告，倒是一致，多半是了。
谭翡钰十分委屈，又很生气，心头堵得慌。
她不过是跟郑寅珵说了一句话，何致遭这样的祸患？这些权贵子女未免太过猖狂，简直无视律法。
但是事已至此，她出于弱势，也只能好言相劝，避免激化矛盾。
“这是误会，可否让我见见她们，我会同她们说清楚的。”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贵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开口的依旧是那被称为“六哥”的男人，他说完还往旁边啐了一口。
“那你们想做什么？”
谭翡钰沉声道，男人嘿嘿笑了一声，手又来摸她的脸。
“自然是陪你说说话了，听说你不能缺了男人，这不，特意找了哥俩个来陪陪妹妹。”
手指贴在脸上，仿佛阴冷潮湿的藤蔓，缠得人不能呼吸。
这么久过去，四周依旧是寂静一片，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鸟叫，这里地处一定很偏僻。
谭翡钰不敢深思男人话语背后的意思，强忍着恶心，控制住颤抖的声音。
“你们也该为贵人想想，这禹城的贵人，不止一家，郑家、庄家都不是吃素的。”
为了防止万一，谭翡钰将郑庄两家都拿出来说了，没有点名他们的主家。
只希望万一真是李秋君，也能用郑家的名号制衡一二。
眼镜上蒙着布，谭翡钰看不到二人面上反应，只听到一阵沉默，她又补了句。
“二位只是当差，听主家的吩咐行事，若两家因此伤了和气，最后怪罪的恐怕还是你们，不如先去禀报，也免了你们的责任。”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那叫六哥的男人开口了，却不是对她。
“你在这守着，我去跟……禀报。”
外面夜色已浓，郑公馆的书房里，郑寅珵蹙着眉头听完了男人的汇报。
“绑起来了？不是说警告几句便是？”
“雅珠小姐说已得了您的应允，说小姐怕只警告几句不管用，只是先前也不知道她还和庄家有牵连……”
男人声音渐小，有些不敢抬头看郑寅珵。
“庄家……可知那女学生叫什么名字？”
“我听了一嘴她跟同学道别，好像是叫什么翡……钰。”
“翡钰？谭翡钰？”
郑寅珵腾地一下站起来，面上难得地露出不加掩饰的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