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寅珵张望一会儿,再找不到那抹倩影,回身笑道:
“怎么,刚上大学,就操心起你三嫂的人选了?”
“我才不管你,你爱找谁找谁。”年轻女子哼了一声,扭头作势不再理他。
“那是,我可不配,”郑寅珵一双桃花眼眯起,满是笑意,“能得到你关心的也就你的培麟哥哥了。”
“哥哥!你说什么呢!”少女的脸一下红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上学去了!”
人群里看到熟悉的身影,少女招了招手,跑过去。
“雅珠!真巧碰到你。”
“倾阳,早,”李雅珠看向郑倾阳身后不远处的郑寅珵,招了招手,脸微微发红,“今天是你哥哥送你来的呀?我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郑倾阳拉着李雅珠往学校里走。
“哎呀,别理他,我现在可不想跟他说话。”
李雅珠脸上的失望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就重新挂上笑意,跟郑倾阳一起说说笑笑往教室的方向走。
另一边谭翡钰已经办好了预科班的手续,正问周老师校舍的申请办法。
听到她要申请校舍,周老师显见地意外。
“翡钰,校舍虽然还有,可是你未必住得习惯,跟你家中的条件还是有区别的。”
富贵人家的子女基本都是走读,很少有住在校舍的。
她也不理解谭翡钰为什么要申请校舍,明明家里住着那样气派的小洋楼,有丫鬟有佣人的,伺候得妥妥帖帖,何必来住校舍受苦。
谭翡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的情况也不方便跟周老师明说,只能推脱自己想跟上课程,多花点时间在学校。
周老师原本也不是反对,听她这么说便给她递了申请,还特意给她挑了间位置好的。
“翡钰,这间是朝南的,住着能舒服些,你要是不习惯就随时来找我,回家住也是可以的。”
跟着看了校舍的房间,谭翡钰挺满意的,一个房间两个人住,虽然不大,但是床柜子什么的用具都齐全,够用了。
不过周老师显然不相信她能住得下,一个劲儿地叮嘱,知道她是好意,谭翡钰一一应了。
看完校舍,拿了钥匙,算是办完了她在圣利安大学的所有手续。
站在预科班教室门口时,谭翡钰说不紧张是假的。
不过好在在医学系已经经历了一遍,谭翡钰依样做了自我介绍,跟大家打了招呼便落座了。
已经开学几个月,预科班的学生们彼此大都已经熟悉,对谭翡钰这个新来的同学充满好奇。
不过有老师在,谭翡钰只能听到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没有人上前问她。
虽然与医学系的同学只差了一年,不过能明显感觉到,预科班的同学们脸上,许多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课堂氛围也更活泼些。
圣利安大学的校训是“修身、养德、明理、好学”,课程的设置也围绕这几方面展开。
谭翡钰上的第一节课是讲“修身”,虽是教会学校,但设立在国内,因此有不少是传统的国学知识。
这节课下来,谭翡钰才算找回一点信心,总算没有那云里雾里的感觉了。
预科班的带班老师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姓刘,正是教授他们品德课的老师,穿着一身长衫,倒有些古时书生的模样。
下了课,他先是过来关心谭翡钰的情况,问她能否跟上。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点点头,只说有事情可以找他。
课间时间,学生们都三两凑在一起聊天,有靠近谭翡钰的几个人开口搭话。
“谭同学,听说你是转学来的,你原来在哪个学校?”
“叫我翡钰就好,”谭翡钰大方回应,“我之前未在学校读书,只是跟着家中先生学习。”
“这样啊,也不错。”那女同学应了声,又转过头去跟其他同学继续说话。
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圣利安大学的学生家境大致不差,也都知道学校难进,因此对这个没去过学校,便能直接转来的陌生女学生有些好奇。
“你一直在禹城吗?家里是做什么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连珠炮似的发问,从另一个女同学嘴里出来,这样盘问似的话,是有些没礼貌的。
不过谭翡钰看她目光中只有好奇,并无敌意,便没有计较,直接回答道。
“我刚搬来省城不久,家中世代行医。”
“行医?那你也是要学医学咯?你家里是哪个医院?”
“你傻呀,世代行医怎么会在医院?肯定是中医。”
“哦,中医啊……那东西现在还有人看吗?”
“不知道,反正我家是从来没看过。”
……
议论声响起,有些只是好奇,有些却带着嘲笑。
他们家中大多富贵,又自小在禹城长大,早早接触西医,很多可能都从未见过中医,更不信中医。
谭翡钰无奈,看来这预科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不是难在学业。
不过她觉得这学校是来对了,整日安在仁济堂,会给她一种中医尚兴的感觉。
来了这教会大学,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些接受新学教育的年轻同辈们对中医的想法,说前路艰险一点也不夸张。
“怎么没效呢?中医西医都是医人治病的,也都不是万能的,有一些病西医能医好,有些只有中医才行。”
一个直眉细眼的女生开口反驳,一头齐耳短发,说话也是简练直接,颇有几分英气。
“宛聪,你总跟我们不一样的看法,你要学的不是西方医学吗?怎么还为这中医辩护起来了。”
一个男同学开口笑道,那女生不在意地捋了捋头发。
“我想学医学,但也看过中医,读过一些医书,这有什么矛盾的呢?”
说完她走到谭翡钰跟前。
“我叫赵宛聪,既然你也学医,咱们以后可以多多交流。”
这个同学真是性子直爽,谭翡钰觉得很喜欢她,笑着点头。
“我那里有不少医书,你如果喜欢,我可以拿给你。”
“好啊,咱们一起学习。”赵宛聪也不客气,欣然答应。
有了赵宛聪打头,其他同学也对谭翡钰友好了不少,这大概也算一种带动效应罢。
接下来的课程有自然科学,也有哲学,对谭翡钰来说,虽然比国学难些,但毕竟不像化学那样晦涩。
一天下来,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直到她在走廊上遇到刚刚下课的舒延岸。
“舒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