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求合作

他说不介意她仪容不整,她就真的没有收拾,泼墨青丝仅以一根湖蓝发带绑于背后,一袭霜色打底月白曲裾深衣,少女静静跪坐于茶几前,脸庞笼罩于炭炉上的茶壶散发出的袅袅烟雾中。

待走得近了,少女容貌清晰起来映入眼帘!建康的人盛传谢君女美貌风姿无人能及。温良见过谢文石,少年五官不错,气度差强人意,兄妹之间多少有点相似,以此为基础,温良想象不出她有多美?

此时方知,是他先入为主了!五官确实和谢文石有四分相似,但一个是璞玉,一个是精雕细琢出来的相差太远了。气度风仪谢文石就像出身小富小贵家的平凡少年,谢青婴如云端时走下来的谪仙。

容貌阴柔俊美,高大的青年直勾勾看着少女,徐步进来。

谢青婴缓缓站起,施礼:“温公子好!”

温良这才看清楚,她的左脸颊自眼角斜横至鼻翼的两道划痕,虽然好了,但新生的肉浮凸,就像洁白通透的美玉多出了两道不合时宜的红纹来,将好好一块无价之玉坏了,令人惋惜!

“谢君女好!谢贤弟初到建康情境犹在眼前,一别两月余,君女已徒手织就了一片辉煌名动建康!如此才干,佩服!佩服!”

“温公子弹指间便灭了永嘉郡侯,用兵如神,令小女目瞪狗呆。特备素茶谢公子为民除害朝廷正法,还请公子不要嫌弃。请坐。”

目瞪狗呆?温良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她是口误,还是故意这样说的?施施然坐到她对面。

有婢女端精美糕点鱼贯而入,摆到温良跟前。

少女纤纤玉手落在茶罐上,倒入精致的瓷碟,将茶递给他请他赏茶闻香,优美如溪泉的声音不徐不疾,为他介绍茶叶名字特点。待水沸时,提壶浇落壶盏之上解说缘由。

偏厅不大但布局优雅,内墙是摆放着占了整副墙的多宝架,上面摆着各式材质大小不一的茶罐、酒坛、茶具。窗下花架错落有致摆放着绽开的寒兰,幽香暗涌。没有书画花瓶古玩,却无处不透出雅字。

一丈长三尺宽的紫檀茶台边上摆着一丛文竹,其下是一个充满野趣的麻石臼,里头养了几尾锦鲤。坐在对面的少女神情恬静怡然,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之前不乐意见他。

温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婚变对她的刺激就真的这么大吗?让她性情出现了极致反差。还有,她是从哪里学到这许多技艺的?总不成是无师自通吧?瞧着,像是换了个芯子?

浅尝了一口续上的茶,温良含笑道:“仰慕君女已久,今日有幸识得卿卿桃花面,可惜已是白玉有瑕!敢问,君女为何拒了谢大公子?”他知道这话唐突,但谢青婴不会避而不谈。

少女将手中公道杯放下,让出位置给打下手的婢女。坐到了他的斜对面,抬眸与他对视,无悲无喜的冷寂的眼神,让温良胸口一窒!

“我这里的茶按制茶过程共分为六大类,红、绿、黄、白、黑、青。红茶色泽乌润,口感醇厚甘甜,带有花果香。绿茶色鲜绿清亮,口感清新微涩,香味清幽。细分之下又各有特点。

有人喜欢红茶醇厚甘甜,花果香气怡人。有人喜欢绿茶清新微涩,清幽不失本真。我喜欢青茶中的乌龙茶,既有红茶之醇厚又有绿茶之清香。谢公子如红茶,虽好却失了绿茶之本真。”

第一次听到用茶来形容人,但温良不得不承认她形容得很贴切。微笑:“冒昧一句,若用茶来形容琮璧的话,谢君女觉得该是什么茶?”

谢青婴眸子一弯,“我于他是明知,你与他是故知。温公子何必明知故问?”老小子,想偷师还嫩了点。

温良笑了,难怪能把谢珩臻和王涧迷得神魂颠倒,妙人啊妙人!

“君女有颗七窍玲珑心,在下就不迂回了。你的生意做得如此之大能无风无浪,谢大公子和琮璧之功不可没。如今两失其一,在下不才愿续上谢大公子之位,不知道君女是否有兴趣?”

“谈不上两失其一,我与谢大公子从未合作过。能无风无浪是王崔李三位公子之功。当然不可否认首功是王二公子。能得温公子青眼有加是小女幸事,只是庙小水浅恐怕装不下大佛与蛟龙。”

“庙再小水再浅,若是自家的佛与蛟龙也不会起风浪。不是,就难说了。我仰慕君女已久,敬佩君女才华,还望君女不要让我失望。”

谢青婴【三六,我想叫谢致揍他一顿狠的。】

三六【只是打一顿,不把人打死打残倒也问题不大。】

见少女看着自己笑而不答,温良喝着茶悠悠地道:“非我自夸,以经商论之,琮璧与我没有可比性。他能帮你的就是镇镇场子,呼朋引伴来捧场。其余的恐怕你一样都指望不上。

我不一样,你只要开个口,拿出新的商品,或者一个制作新商品的方子,我就能把事情办妥,你只需要坐等收成便可。不必担心有人前来闹事同行打压谋夺。若担心人多收成变少,也可只与我合作。”

谢青婴不吭声,默默喝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合作的。温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非永嘉郡侯可比。温良就算死了,还有温氏家族在,到时候无法断尾不说,恐怕还会被整个吞掉。

“不相信我比琮璧强?还是担心大司徒势大?”

“温家与王家似乎不是很友好,我是两家都得罪不起。温公子是在为难小女子。”谢青婴笑了笑,低头喝茶。

原来是怕王家刁难,温良微笑:“家父与王司徒约战,明日巳时校场比武。谢君女若无法定夺,不妨前来观战。届时我派人来接你。”

“这倒不必,早前王四娘子便已约了我比武日一道前往观战。”

温良盘桓了大半个时辰,谢青婴都没有问他永嘉郡侯背后的靠山是谁?也不知道是沉得住气?还是以为他只是哄她出来一见?

临走时笑问:“谢君女为何不问我永嘉郡侯背靠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