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压根不需要老人回答,她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老人又嚎了一声,“关你屁事!”接着便继续干扰狱卒。
桃花看着那个小的,微微眯了眯眼,“你母亲是不是叫梁梅梅?”
小孩哭嚎的声音顿了顿,“是。”随即又摇头否认,“不是,她才不是我母亲,我才没有那样的母亲!”
老人一把将他扯到怀里,防备的看着二人,“你们是谁?问这么多作甚?”
好,很好。
桃花扭了扭脖子,眼神变得狠厉,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扑向老少二人,巴掌拳头落在他们身上,引来了二人更加抓狂的叫声。
“你怎么还打人呢?!放手,别扯我头发,来人啊,救命啊!”
“别打我,别打我!啊啊啊——奶奶救我!”
桃花像个疯子一样,扯头发,扇巴掌,用最原始的报复方式对他们进行报复。
她咬牙切齿道:“喝醉了酒?正好,我方才也喝了点酒,现下正是头脑不清楚的时候,你们可要多担待着点!”
看到这一幕,陆先良犹豫了片刻,最终也加入了战局。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先天的优势在那里,一个拳头落在人身上像石子一样硬。
虽然他觉得打老幼并不道德,但这两个人刚才说的话也不像人说的,大家都半斤八两,也就别计较这些了。
场面一度非常的混乱,大牢门口发出了惨叫的声音。
“啊啊啊,我的脸,我的头发,别打了!你们这些泼妇,你给我放手!大人,救命啊大人!你们赶紧把她拉开啊!”
狱卒们眼观鼻观心,等他们打了好一会儿才仿佛后知后觉,将桃花二人与他们分开。
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都干什么呢,这里是县衙大牢,你们在这里动手是想吃板子吗!”
老人和孩子鼻青脸肿地跪在他们面前,哭诉道:“大人,是他们先动手的,你瞧我们被打的,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大人!”
狱卒咳了咳,“行了,如今县衙内人手不足,没工夫管你们这种小事,你们能和解就和解,不能和解我们也没办法。”
听到和解二字,老人便想讹一笔钱,可谁知她嘴还没张,桃花揉了揉手腕,扶正自己的发髻,带着陆先良转身离去。
“哎!怎么就走了呢,我们的事还没完呢!不能走啊,你们不能走啊,你们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回应他们的是两人的背影。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二人哭得更加惨了,狱卒们被他们扰的不胜其烦,请示过上级之后最终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二人顿时喜极而泣,来到袁来福的牢狱门前,然后又是一顿嚎哭。
袁来福也被他们感染,原本还悠然自得的他此刻也泪眼婆娑,哭道:“娘,我不想死啊!你可就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要是死了你们两个该怎么活啊!”
老人孩子听闻他这话,更加的悲伤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儿啊,你怎么那么糊涂,怎么能当街杀人呢!你要是不喜欢她,找个法子给她休了,或者找个没人的地给解决了,娘都没什么好说的。
但你偏要在大街上动手,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如今还被关进大牢,你要娘怎么救你啊!我们祖孙可就指着你来养了,你要是走了我们还怎么活啊!”
“我那也是一时怒气上头,当时没想那么多,娘啊,我不想死啊,你救救我,你快想办法救救我!”
母子二人隔着围栏相互倚靠,如果光看画面,倒真像是大型悲剧现场。
老人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拍了拍袁来福的肩膀,“儿啊,来之前我花了一两银子找状师问了一下,他说这种情况你还是有办法活的。”
袁来福听到他有活下去的希望,也顾不得花了多少银钱,连忙追问道:“有什么办法?”
“只要梁梅梅的亲人写了谅解书,表示不追究你杀人的过失你就可以释放出狱,咱们三就能团聚。”
可是听了这话,袁来福跌坐在地上,“完了,她家的人都死绝了,还怎么给我写谅解书?那我岂不是逃不了要砍头的结局?”
老人恨他这般愚昧,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傻啊,她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她将小男孩推到袁来福面前。
袁来福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用那双已经被斩去手掌的小臂抓住小男孩的手,激动不已,“对啊!儿啊!你赶紧给我去写谅解书,快,快去!”
这时,他晕染着血的袖口露了出来。
老人也发现了不对,伸手将他长长的衣袖卷上去,然而下一秒,一声尖利的嗓音响彻牢狱,她放开袁来福的袖子,坐在地上爬退了好几步,面目满是惊恐。
“儿啊,儿啊!你的手!”
小男孩也惊疑不定的看向他血淋淋的伤口截面,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爹,你的手怎么没了!”
说到这个袁来福就怨恨不已,他将一切告知了老人与小孩,言辞间更是充满了对桃花二人的羞辱和谩骂。
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后老人和小孩又是一顿惨兮兮的哭嚎,期间狱卒来了几趟让他们闭嘴,说他们再乱叫就把他们赶出去,他们这才停止了哭嚎。
牢狱里没了他们的嚎叫以后倒是清静了许多。
得知一切事宜后的小男孩在老人和袁来福的目光注视下斩钉截铁的保证道:“我回去就写谅解书!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三个人顿时抱在了一起,互诉衷肠。
谅解书最终没有送到知县手中,他手头上的事务太多,像这种案子如今都是由手底下的人来解决。
黄文杰处理完手头上的这个案子后又拿起了下一个案卷进行审批,看完案件的全貌以后又看见了那张谅解书。
谅解书似乎是稚童所写,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叹了口气,批了个予以释放。
观文书上所说,这家老小也是可怜,希望男人出来后能够努力干活赡养他们。
案件审批下来后,他将一应文件交给负责这项事宜的人,“拿去放人吧,记得嘱咐他别再喝酒了,这人一喝起酒来就容易神志不清,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清了,唉,发生此等六亲不认的惨案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
桃花最终是平安回到店里了,宋丝丝给她简略办了个洗尘宴,并按照民间的习俗用白酒撒在她的身上,祛除从牢里带来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