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丝丝笑脸一僵。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李大娘手里抓着把瓜子笑眯眯地看热闹。
“请问您是有什么顾虑吗？”到手的生意可不能黄了，宋丝丝尽力挽留。
苑秋玉伸出不沾阳春水的十指，捻起了宋丝丝摊位上的一个小瓶子，“你这里的脂粉怎么都没牌子啊？看着像是小作坊出来的东西，万一上脸烂了该如何是好。”
她将摊位上的所有化妆品都拿起来打量了，闻闻嗅嗅过后嫌弃地放下。
“也没甚香味，这东西真能上脸吗。”
“能！怎么不能！”宋丝丝真诚地眨着眼睛，指着自己的脸，再次上演了一遍和李大娘的对话场景。
给她嘴皮子都说累了，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然而下一秒苑秋玉的话差点让她的茶水喷出来。
“唔，可是我还是怕。”苑秋玉一根手指搭在唇边，天真地说道。
怕？怕你奶奶个熊啊！
宋丝丝连忙咽下嘴里的水，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她真想一个大逼兜把她给原地扇飞喽！
她抬头望天，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冷静下来后再次看向苑秋玉，嘴角绽放一抹笑容，“哎呀，本摊的化妆品绝对安全不伤肌肤，您要是真的怕的话……这样，你先让你身边的这位小妹做个示范，等我给她化好妆以后你再看看，要是好的话你就买，不好的话转头就走，我绝无二话！”
太聪明了，怎么会有她这么聪明的人，原本只能得一个人的钱的，现在保底也有二百文！
宋丝丝美滋滋地想到。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和自信，惹得苑秋玉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心立刻松懈下来，只见她将身边的丫鬟推到宋丝丝面前，“好，你先给她化一个，我看看效果。”
“好嘞！”
宋丝丝撸起袖子，让丫鬟坐在凳子上。
丫鬟被推上前，转头看向苑秋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到底还是没敢说什么，只能抬起个脸任由宋丝丝施为。
至于她心底在想什么宋丝丝心知肚明，不过是对主子多了几分怨恨，觉得主子怕自己的脸遭罪，那她的脸就不是脸了吗？
对此，宋丝丝不置一词，等我化完妆你就知道这次是捡了多大的便宜了。
丫鬟的脸未施粉黛，而且因为常年跟在苑秋玉身边，大部分时间都享受着苑秋玉同等的待遇，所以皮肤还算光滑细腻，只是皮肤比苑秋玉略黄些。
宋丝丝拿出来的粉底液和她的肤色不是很搭，便将手伸到推车城拿东西。
给丫鬟化妆的时候，一旁坐着观看的苑秋玉指着宋丝丝敷在丫鬟脸上的湿布，“这是什么东西？”
“是清洁保湿之物。”宋丝丝如实回答。
“可是你方才已经给她洁过面了呀。”苑秋玉不怎么会化妆，信奉的就是纯天然，对于化妆的事情她不是很懂。不过再怎么样她也知道些许大概，洁面以后就可以开始敷粉了，不懂她为何还要一遍一遍的给她洁面。
关于这点，宋丝丝看着她是今天第一个客户的份上，一边给丫鬟补水保湿护肤，一边给苑秋玉讲解。
“哦，这样啊。”
宋丝丝专心给丫鬟化妆，敷衍点头。
“咦，敷粉过后不是该匀红吗，你为何直接略过转而画眉呢？”
“你为何还不给她注唇？你的口脂看起来好红，上唇真的能好看吗。”
“你为何要在她的脸上拿脏粉粉刷？看起来脏脏的。”
“为何你不给她贴花子呢？正常来说你就得给她贴啊，你该不会是没有吧？”
苑秋玉简直化身一只叽叽喳喳的鸟，不断地在宋丝丝耳边叫唤。
本来她化妆就不喜欢被打扰，这人简直在她雷区上来回蹦跶，反复横跳。
但一想到她是自己的顾客，宋丝丝只能忍气吞声。
面对她再一次的提问，而宋丝丝的化妆进程也到了收尾时刻，她莞尔一笑，“这位小姐，我给您变个戏法呗。”
苑秋玉停止追问，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戏法？”
“您转过身数二十个数，数好之后转过来就知道了。”
苑秋玉半是疑惑半是期待地转过身，开始了数数。
宋丝丝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拿起腮红刷，给丫鬟的两边均匀地抹上粉，这也就是刚才苑秋玉所问的“匀红”，只不过她的化妆习惯不一样，将打腮红放到了最后。
上过腮红，整个妆造就算完成了。
原本的丫鬟长得有一丝顿感，也就是所谓的土感。三分小家碧玉的清俏丽感，但更多的是农家姑娘的朴实感。
经过宋丝丝的手，她原本的顿感被抹去些许，但没有全然消除，因为消除了就相当于把这人的特色给抹除了。
顿感被抹平的同时，她的清俏被更好地体现了出来。眼睛和眉毛都做了细微的调整，眼睛处宋丝丝做了竖向拉圆处理，眉毛也稍稍改动了弧度，使之变得更加柔和。
如果说原本的美貌有三分，现在她的美貌就有了七分，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剩下的三分当然不是说宋丝丝没有这个功力，而是她得为丫鬟考虑。
她是个丫鬟，要是艳压了主子，难免有些不好。
所以宋丝丝留了一手。
而这时，苑秋玉的数也数得差不多了，她转过身，脸上既有期待又有不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戏法——”
“天呐！”
苑秋玉掰过丫鬟的脸面朝自己，难以置信极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打量着她的脸，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花。
宋丝丝之所以让她转过身去数数也不仅仅是因为犯她话太多，更因为是她一直盯着丫鬟的脸，知道了每一个化妆步骤，一步步看着丫鬟的脸改变，这样一来在她的脑海里不会形成太过鲜明的对比。
就像是带孩子，一个孩子天天在你眼皮底下成长，他就算长高了你也是察觉不出来的。但要是分离一段时间，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明显的变化。
而今苑秋玉转过身看到妆容完整的丫鬟就是这个心绪，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丫鬟的脸有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丫鬟的脸是路边毫无看点的小野花，那么如今，她则像是被养在宅子中，深得夫人们喜欢的名贵花朵。
清丽脱俗。
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小姐，我的脸是有什么不对吗？”丫鬟一直被苑秋玉捧着打量，心底有些忐忑。
难道这人的脂粉当真差到了这种地步，刚上脸就烂脸了吗？
这么想着，她咬紧了嘴唇，渐渐开始怨恨起了苑秋玉。
要不是她，她的脸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可苑秋玉对她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甚至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的嘴唇，只觉得她连说话的时候，贝齿轻启都好看极了。
宋丝丝拿出铜镜，放在丫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