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狗咬狗(四)

“又是你的朋友,谁知道会不会故意帮你做假?”

脸颊在隐隐做痛,名声岌岌可危,为了维持住以往营造出的形象,林烟一直在竭力忍耐。

可这会儿听着杨春兰的奚落,她完美的表情终于忍不住龟裂,冷冷回怼过去,“若是都按照你这个道理,之前你找的那些人不也不能用?”

“相比较于我才结识的朋友,在一个村子认识多年的你们,岂不是更有机会串通?”

眼瞅着又要吵起来,周有民抢先一步发话了,“可以,只要你能说服她出面就行!”

“谢谢支书!”说着,林烟捂着疼痛的脸颊,站起身快速在人群里搜索起来。

看着她脸上的笃定,一旁的杨春兰不由得诽腹起来。

那个死丫头,莫不是还真有翻身的手段?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烟还在人群里找人。

眼瞅着温度越升越高,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村委有些坐不住了主动询问:“林烟,需要大家伙帮你找一下吗?”

“我………”林烟闻言,抿了抿嘴唇,到底还是在串词和找人里面坚定选择了后者。

“嗯,那就麻烦大家伙了。我朋友小芳头上戴着块丝巾,上面穿着一身白色衬衣,黑色裤子,脚上是小皮鞋!人长得特别洋气,个头呢……差不多同我一样多!”

说罢,她面朝众人狠狠鞠了一躬,“那就麻烦大家了。”

有了这些信息后,村委们当即号召着大家伙赶紧看看自己身边的人,有没有符合条件的。

几分钟后,还是一无所获,始终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

不知为何,林烟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感觉今天若是收不了场,只怕自己往后就真的没法在村里立足了。

想到这里,后背不觉浸出一层冷汗。

林烟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主动提议道:“从那会儿离开去上厕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可能是已经提前离开了。”

“她平时工作也忙,今天都是请假才来的。能不能给缓两天,让她有安排好了自己的工作,再来帮我证明?”

“不能换一个吗?”周有民问。

林烟委屈摇摇头,“除了她以外,我暂时想不到别人了。”

“如果村里不能等的话,那就先给我扣一顶帽子吧。等过两天……我将我朋友找来了,如果证明我没撒谎,还等村上帮我正名!”

她说得楚楚可怜,仿佛是一只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现场原本就有很多妇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女儿都同林烟差不多。

刚开始听杨春兰那番说辞,只觉着林烟品行不端,对她诸多鄙夷嫌弃。

可随着调解大会得进行,眼看着杨春兰咄咄逼人,而林烟始终温温柔柔的。

只有在逼急了才会急着为自己辩解一句。

慢慢的,她们也就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闺女,心也在不经意间偏移了。

就在一众村委们商量着是否同意时,人群里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妇人先开了口:

“同意延期!”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妇人都跟着加入其中。

“同意!”

“同意!”

…………

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林烟微微抬起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杨春兰见状,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一般,恨不能当场呕出血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么多招数都接下了,结果毁在了临门一脚这里。

见现场呼声这么高,再加上此时温度攀升,担心再熬下去会有人中暑。

村委们一致决定先让大家离开,择日再进行调解。

可就在周有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准备宣布决定之时。

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兀高声传来一声,“骗人!林烟骗人!”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

“怎么回事?你刚刚听见没?有人说林烟在撒谎!”

“难不成杨春兰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天啊,到底是谁喊的啊?”

“我怎么说来着,不要那么急着走,这事越往后越有东西!”

…………

眼瞅着又要乱成一锅粥,周有民连忙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响锣,狠狠敲了三四下后,场面才又重新恢复安静。

“谁?刚刚说话的是谁?”周有民站起来,紧绷着神情,环视一圈,“有胆子说,没胆子站出来?”

“我最后再强调一遍,是谁,赶紧站出来!”

一秒,两秒………

就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时,人群中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弱弱举了举手。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村委在看清她的面容后,径直摆手道:“哎哟,媳妇儿你凑什么热闹?我跟你处了这么多年,还能听不出来那声音不是你的?”

“诶,老杨,话不能这么说。”周有民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弟妹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她既然举了手,肯定就是有道理的,咱们先听听看!”

“跟你这么多年,你要听不出来,以后也不用回家了!瞧瞧人家支书,觉悟就是比你强!”

有了周有民的撑腰,那妇人的底气瞬间足了些,对着自己男人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现场紧绷的气氛终于散了些。

那妇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径直道:“刚刚那话虽然不是我喊的,但林知青嘴里那个小姑娘我却是见过!”

“而且,准确说,不仅我见过,村里还有好些姐妹都见过。比如兰嫂子,春嫂子……大概有七八个,我们都是一块见到的。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让人去她们家里询问。”

如此峰回路转,林烟当即喜不自胜。

可高兴了还不到三秒,就又听得那妇人道:“可有一点却是有出入的,当时不是一个小姑娘,是两个小姑娘结伴来咱们村的。”

“而且,那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供销社的职工,当时她问路的时候说的是知青!”

“怎么可能是知青?婶婶,你是不是记错了?”林烟急切问。

那妇人一听她怀疑自己,当即脸色变了,“林知青,当时又不止我一个人在场,更何况大家伙都在,我有必要说假话吗?”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不确定的话我从来不说出口。”

“不是,婶婶,我不是那个意思。”知道自己得罪了人,林烟忙不迭赔小心,“我就是……”

“好了,我一个几十岁的人,难道会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吗?”说罢,她转过身抬步就走。

只是离开时,声音不大不小讲了句,“也怪不得春兰这么对你,小小年纪,瞅着心眼子就多!”

不仅林烟本人听见了,就是隔得近些的都能清楚听到每一个的发音。

见弄得大家伙儿都尴尬,那位年长些的村委忙轻咳,暗示那位妇人控制着点,少说话。

可不提示还好,一提示反而想捅了马蜂窝,那位妇人明明都有出些距离了,突然扭过头朝他狠狠瞪了眼。

故意高声道:“咳什么咳,嗓子不舒服就多喝水!故意做那些给谁看呢!老娘又没做错事,需要注意什么?”

一时间除了那位年长的村委和被指桑骂槐的林烟,其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努力憋笑。

幸好,很快安排去喊人的小伙子们,都带着一群证人回来了。

这才里将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