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画的小脸，倏地变红，像是熟透的虾子。脸上的含羞带怯，清晰落入宁晚月眼中。
她的桃花眼，眯了起来。
“锦画，你想见王爷？”
“嗯……不……不是，不是想见王爷。”宁锦画点头，又赶紧摇头，她手足无措起来，有些话，真的难以启齿。
可不说，又怕三姐姐误会。
她只好鼓足勇气，抬起头对上三姐姐那双好看的眼睛。
“三姐姐，你别误会，我……我真正想见的人，其实是……夜极。”
“夜极？”宁晚月一愣，不知她要见夜极作甚。
宁锦画点头，差点羞得无地自容，可她知道，如果这次不说，以后可能都没机会了，她道，“上次那个雨夜，太子来的那个晚上，我觉得夜极人很好。”
她说完，又急急说道，“三姐姐，你千万别误会，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问王爷来不来，是因为我知道，只有王爷来找你了，他……才会来。”
“我过几日就要走了，本不该起这个念头。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我想再看他一眼。”她说着说着，眼眶便红起来。
“你答应黎释跟他走了？”宁晚月看着她。
“嗯。”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在丹医大会上，看到了黎释的女儿黎落雨。你跟他回去，地位会很尴尬，只要你老实本分的呆在京城，我会替你相看个好人家的。”
宁锦画脸上带着苦涩，“三姐姐，我决定了跟他走。如果我留在京城，我的将来一眼可以望到底，只有我去了九黎族，我才有机会改变我自己。”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宁晚月只是好心提醒她一下。毕竟，人家是跟着亲爹走，她没权利管。
“你娘知道吗？”她又问。
“我没告诉她。”一提到方氏，宁锦画的脸便冷下来。
她之所以跟黎释走，还有一个原因，她怕她娘把她嫁给方程业。她宁愿去死，都不想嫁。既然死都不怕，还怕去什么九黎族！
她眼中带着决绝。
宁晚月思忖着问道，“你确定要见夜极一面？你就不怕惹黎释生气？”
“三姐姐，我不怕，你帮我一次好不好？”
“好，但夜极是暗卫，估计这辈子都不能娶妻生子。而且，你以后会是九黎族的公主，身份上，夜极已经配不上你。”
宁锦画的脸一白，还是坚持道，“三姐姐，我……还是想见他。”哪怕跟他擦身而过，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她也愿意。
因为她知道，她娘连外室都算不上，她去九黎族境遇肯定不会好。她想让夜极的身影，陪她走过以后漫长的黑暗。
宁晚月答应下来。
回到流火苑，她叫来春茶，将她的卖身契拿了出来。
“春茶，一会我让丁叔送你去月家药铺见洛叔。这是你的卖身契，你拿着。”
春茶赶紧跪下，心急的道，“小姐，你给奴婢卖身契做什么？你是不想要奴婢了吗？”
宁晚月双眼含笑，扶她起来。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但你毕竟是走了另一条路，以后对外，就说你已经脱离了我们将军府。”她把卖身契塞给春茶。
春茶像被烫到一般，惊慌的将卖身契扔到桌子上，远远的再次跪下。
“小姐，奴婢可以女扮男装去学。不管奴婢走了哪条路，奴婢这辈子都是小姐你的人。”春茶急得眼睛都红了，眼泪噼里啪啦直掉。
“小姐要是还这样，那奴婢就不学了。奴婢就留在府里，安心伺候小姐。”
她起来就往出走。
宁晚月被她的倔脾皮气笑，“你给我站住！我答应你就是。”
春茶立刻回头，边擦眼泪边欢天喜地的奔回来，“小姐，奴婢都伤心了，你刚刚分明是要赶奴婢走。”
“哪有，我的小春茶以后会是名震一方的神医，你哪敢赶你。”宁晚月嗔怪的看她。
“小姐，你又取笑奴婢。”
看着春茶涨红的小脸，宁晚月叮嘱她，“去了好好学，不懂的地方，要多听多问。实在听不懂，就回来找我。”
“嗯，奴婢省的。”她目送春茶跟着丁叔离开。
然后去给祖父请安，又往王府来找湛岚骁。
她到的时候，没想到黎释竟然也在。“族长大人。”她一脸客气的打招呼。
“三小姐。”黎释看过来，“你一会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点事。”
“有。”宁晚月知道他要说什么。
黎释说完，便起身对湛岚骁告辞，“王爷，本族长说话算数，如果寒冰蛊真被王爷找到，我九黎族绝不过来讨要。”
“此事不需要族长叮嘱，本王抓到，自然就是本王的。”湛岚骁的目光犀利起来。
黎释哈哈一笑，看向宁晚月道，“有劳三小姐送我出去，我跟你说一说锦画。”
“好。”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往府门口去的路上，黎释道，“锦画已经答应跟我回九黎族了。她毕竟在你们宁家长大，我理应跟你说一声。”
宁晚月面无表情，“这是族长大人的私事，真没必要跟我说。”
黎释脸色变了几变。
“当年，我在天泽被仇人下药，是方氏救了我。当时我承诺她，会回来找她。可我回族之后，接替族长的时候阻力太大，便耽搁了时间。等我再回来时，她已经因为怀孕，不得不嫁给你大伯。”
宁晚月冷笑一声，“那后来呢？你明知道她已经嫁人，还跟她牵扯不清，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不是欺我宁家无人是什么？”
黎释一僵，到底是心虚了。
他道，“你还小，我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我只能说，我当初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
“那你怎么不接她走？”宁晚月看着他，“方氏若是走了，我们宁家也省心。”
黎释苦笑，“宁晚月，方氏年轻时，我都没带她走，现在更不可能。”
他甚至庆幸，当年来晚了，要不然真把方氏带回去，以她的性子，哪怕当个妾，品行都不够格！
“我还是那句话，族长大人的私事，真不必要告诉我。我都害怕我知道太多，你哪天一不高兴，再跑过来杀我灭口。”宁晚月神色一冷，“但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族长大人，若是宁如雪再招惹我，我绝不会手软。”
黎释的目光倏然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