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清洗与杀鸡儆猴
周勃都想努力一把，徐凡自然不可能拒绝了，于是他找来吴广，让吴广配合周勃的行动。
吴广知道大汉将会再次开展一次反腐行动，激动道：“陛下早该如此了，我大汉不少老兄弟已经忘记当年他们是如何被秦吏压榨的，他们现在各个位高权重，享受荣华富贵，却依旧不知足，也开始学习秦吏压榨我大汉的百姓。”
说完吴广拿出一堆文件给徐凡看，上面记载的太守庄贾在担任巨鹿太守期间，挪用粮仓的粮食，克扣了百姓修水渠的俸禄，他还低价购买渔民的鱼肉，再高价卖给朝廷。
邯郸太守吴畔联合奸商以回扣的方式，高价卖一些残次品布匹给北伐大军，光这一项，他的收的回扣就达到百万钱，吴畔还以太守的身份，限制邯郸钢铁厂的买卖，任何想要购买邯郸钢铁厂铁器的商贾都要他的批条费，才能放行。吴畔每年的批条费就高达千万钱。
吴广激动道：“庄贾为了摧毁证据，直接烧光了巨鹿官仓的粮食，整整3万石的粮食被烧光了。”
周勃冷笑道：“只怕粮仓连三千石粮食都没有。”
徐凡看完这些文件叹口气，火龙烧仓太常见了，从他在各郡常平仓开始，他就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倒是吴畔的批条，差点把徐凡气笑了，这和明朝的盐引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吴畔真生错了时代。
吴广的这些证据让徐凡知道，大汉的蛀虫已经不少了，是要清理一番了。
徐凡冷脸道：“先清理税监，再开始来一场整个大汉的大扫除，为大汉下一步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总不可能大汉的盛世，只有那些汉吏能享受。”
大汉九年，三月七日，廷尉吴广带领廷尉府的法曹突击了税监府衙，封存了所有账目，抓捕了34名税吏。
长安城汉吏知道此事之后拍手称快，这段时间税吏已经成为了他们所有人的敌人，还有比看到敌人落魄更好的事情。
同时他们分析认为，这是陛下放弃了周勃，税改要无疾而终。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按照他们预计的情况发现，廷尉府派遣多路法曹去地方上抓捕税吏，不到一个月时间，税监治下税吏有300多人被抓，缴获的赃款超过了3亿钱。
大汉月报准备刊登了此事，随后大汉的各家月报也刊登了此次廷尉反腐行动。税监的腐败轰动了整個大汉。
这个数字连周勃都被吓了一跳，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税监不可能清如水，但周勃也自认为管理的不差，却没有想到能抓出如此多的蛀虫。现在他有种假戏真做紧迫感了。
而这个数字被汉吏知道之后，他们兴奋起来了。弄了半天大汉最大的蛀虫居然是周勃那老小子，税监府衙都成为了贪污腐败之地了，难怪朝廷的税赋总是不够用，原来都是被周勃这些税吏贪污了。
他们再次上书朝廷，弹劾税吏监守自盗的问题，要要抓捕税监令周勃，以正视听，一时间周勃成为了整个大汉最大的奸臣。
大汉九年，四月七日。税监令周勃上书朝廷，说税监关乎朝廷的财政，责任重大，税监廉洁，则朝廷兴亡，税监腐败，则朝廷困难重重。最后他说愿意在税监府衙，实行财产公示法令，以扬清去浊。
周勃的奏折一出，整个大汉官场都安静下来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周勃会想要拉所有人下水，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让所有人都懵了。周勃破罐子破摔，但他们却是万万不敢学习的。
大汉九年，四月十日，天子同意了周勃的意见，在税监府衙开始实行财产公示法令，御史大夫府派遣600御史，前往大汉50个郡分别统计税吏的财产。
朝廷同意的太快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而后汉吏们就发现，事情开始往他们不愿意看的方向发展了。
大汉九年，四月十二日，调查巨鹿税吏的廷尉吴广，查出大汉开国第一巨贪庄贾，根据廷尉的调查，漠北大战期间，庄贾以次充好，倒卖军械粮仓，欺行霸市，低买高卖，光在巨鹿郡任上贪污的钱财超过了6000万钱，廷尉吴广抄没庄贾的钱财就有上亿钱，店铺12座，渔船3艘，良田三万亩。
此事一出，整个大汉都轰动了，连《大汉月报》都连载两期，怎么介绍庄贾如何从大汉的功臣，变成今天的大汉第一巨贪。
还加刊了一封庄贾的忏悔信，说自己贪慕虚荣，被奸商引诱才变形今天的样子，他对不起天子，对不起朝廷。
但即便是这样，廷尉吴广还是判处了庄贾绞刑，全家流放南洋。
上报天子之后，天子只写了一个字：“可”
此事引起了整个大汉轰动，庄贾可是陈郡的元老，从阳县起兵就一直跟着天子，可以说是为大汉的建设立下汗马功劳，开国的时候还有子爵的爵位，这样一个开国元老说杀就杀了。
天子杀元老这样的事情还是首次出现。
大汉所有的汉吏对这样的结果都有的胆战心惊了，屠刀已经开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只怕不会少了，元老的身份再也不是免死金牌了。
四月十七日，廷尉在邯郸抓捕太守吴畔，廷尉吴广查出邯郸太守吴畔，在朝廷漠北大战期间，以次充好，收受回扣，以劣质武器充当高质量的武器，导致前线战士拿到劣质武器造成死伤，而他本人却在漠北大战当中获利上亿钱。
同时在位邯郸太守期间，他以批条的方式控制邯郸郡营作坊的买卖，没有吴畔的批条，邯郸经营作坊就不能卖出货，导致邯郸的商家只有拿到他的批条才能正常的进行商业往来，吴畔以此方法非法谋利15亿钱。
吴畔贪污之后，任意挥霍，在邯郸建立属于自己的坞堡，侵吞邯郸百姓的土地高达4万亩，过着极度腐化的生活。
廷尉吴广上报朝廷，判处了吴畔绞刑，全家流放南洋。
天子曰：“可”
即便这样吴广还没有收手，本来应该查税吏的发曹，却纷纷查到地方郡县头上，广阳郡，渔阳郡，恒山郡，雁门郡等河北郡县纷纷爆雷，被廷尉抓捕的汉吏高达千人，涉及的腐败资金超过了30亿钱，这其中大部分腐败资金都和漠北大战有关，大汉朝廷花费近300亿钱打的漠北大战，是实实在在的养肥了一批硕鼠。
汉吏们这个时候才发现，朝廷对税监的清理只是由头，朝廷真正想要对付的反而是他们。
于是这些汉吏纷纷向吴畔求情，不少人甚至找到徐凡，请他看在吴畔，庄贾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免除一死。
但徐凡看着这些大汉的元老叹口气道：“你们可记得当初我等为什么要造反？”
陈郡元老各个沉默不言。
徐凡继续说道：“我是因为教导小孩读书识字，犯了焚书令，陈林是因为不按照季节种植粮食被抓的，有很多人是交不起税被抓的，更多的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愿意被抓的，可能是因为和别人聊天，也可以是被连诛抓起来的。”
“当年的秦吏肆无忌惮压榨我们，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即便我们被抓到囹圄也不放过我们，还要把我们押到关中给始皇帝修皇陵。我等就是受不了这样的压迫才起义的。”
徐凡怒道：“大汉建立才多久，连十年都不到，当初被秦吏压榨的受害者，现在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压榨大汉的百姓，始皇帝可就在长安城不远，你们是想让始皇帝也看到天下的百姓打进关中，把我们都吊死。”
徐凡坚定道:“你们想要享受荣华富贵，可以不做汉吏，不管是你们要封地，封国都可以。但只要是汉吏，就老老实实为天下的百姓谋利，敢贪污腐化，做残害百姓的蛀虫，朝廷发现一个就清理一个。清除了他们，大汉朝廷才会有威信，天下的百姓才会信任我们。
对于庄贾，吴畔二人，朝廷不杀，不能平民愤！不杀，就不能正国法，不杀，就不能拯救更多即将堕落的汉吏。
说完徐凡冷着脸扫视现场的汉吏。但却没有几个人敢正面和徐凡的视线相望。
他们只能像败兵之将一样逃离燕宫。
“我等怎么办？”出了燕宫之后，这些人有的颓废了，天子虽然仁义，但定下的事情却很难改变。谁也没想到吴广会来这一手，对自己兄弟下手。
一个陈郡元老恶狠狠道：“早知今日，我等当初就不应该把吴广救回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看吴广的样子，他是不打算收手了，整个巨鹿，邯郸官场差不多被他扫荡一空了，河北官场也受到重创，他再这样弄下去，我大汉就无人可用了。”
一个陈郡元老道：“只能找丞相来劝天子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眼前一亮，纷纷涌向丞相府。
大汉丞相府。
周章拿着吴广上报缴获的赃款，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道：“两地的汉吏就贡献了十三万金，整个河北的汉吏更贡献了30万金，到处都是有钱人，就是朝廷是个穷光蛋。”
上计令张苍冷笑道：“再有十五个这样的郡，我大汉的的欠款就可以全部偿还了，丞相，我等干脆对大汉的官场来一次大清洗吧。”
张苍是看到大秦如何土崩瓦解的，对于大汉的贪官污吏他也是极其仇恨的。
周章缓缓道：“胡言乱语，真这样做，政务还要不要人做。用反腐敲打他们一番就好，做的太过对朝廷也不利。”
周章虽然对汉吏的腐化不满，但却也习以为常了。当年的楚国，那都不叫腐化，那是直接用楚国的权利给自己做事情，因为楚国都是属于他们的，任人唯亲，贪赃枉法这都不算事，对比楚国贵族，汉吏已经是优等生了。
这次定向反腐，一就是想要杀几头肥猪改善大汉朝廷的财政，吴畔他们贪污的证据早就被找到了，只是当初还是漠北大战期间，周章也投鼠忌器。大战结束之后，就可以用吴畔他们来杀鸡儆猴了。
张良道：“大汉好歹是这片功臣开创的，他们在内心是愿意维护大汉的，真要换了一批人~~~。”
后面的话张良没有说，但他显然不看好新的汉吏，腐败是不可能断绝的，以在韩国的经验来看，汉吏还是属于能做事情的。对大汉朝廷来说这就足够了。
“丞相，你可要帮帮我等这些老兄弟。”一群人蜂拥而入。
张良起身笑道：“丞相有事，某就先告退了。”
说完张良带着张苍起身离开。
当这里只剩下周章的时候。
一个陈郡元老才说道：“丞相，你去劝劝陛下吧，虽然吴畔他们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呀，他们历经百战，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却死在陛下手中，这对陛下的名声也不利的。”
另一个陈郡元老也跟着说道：“庄贾也写了忏悔信，他已经后悔了，都是那种奸商蛊惑，要不然庄贾不会做那样的事。”
周章严肃道：“天子是什么意见？”
一群人相互对视一眼无奈道：“杀！”
周章叹口气道：“看来天子这次是真动怒了，你们此时去求情只是在火上浇油。”
说完周章拿出吴广上报缴获的赃款的书信给他们看，而后说道：“你们看看，庄贾他们不但自己贪污，还败坏了巨鹿和邯郸两郡的官场风气，他们拉下水的汉吏有200余人，赃款也高达13万金，他们不杀，我大汉还如何治理天下，如何警示其他的汉吏。”
“现在大家要想的不是如何救他们两人，而是平息天子的怒气，要是天子认为整个大汉官场都是这样，那么一场针对汉吏的大清洗就不可避免了。”
周章的话让在场的陈郡元老，冷汗直流，他们是清洗秦吏的执行者，也是清理六国贵族豪强的执行者，那些被清洗的人下场有多悲惨，他们是一清二楚的，这样的待遇要是落在他们自己头上，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天子不会如此做吧？”这些元老没有信心回道。
但周章却打破了他们的幻想道：“伱们都清楚陛下做事情喜欢分敌人还是朋友，只要是被陛下认定是敌人，陛下下手就是毫不留情，辽东，黔中等待的百万六国豪强贵族不都是陛下认定的敌人。”
“现在朝廷的债务高达百万，而巨鹿，邯郸两郡就有13万金的赃款，你们说陛下会不会清洗腐化的汉吏，一清理官场，二偿还债务。”
周章说的如此明白了，他们明白了，这是天子给他们两条道路了，要不接受税制改革的方案，让朝廷的财政可以偿还这笔债务，要不天子就用杀猪的方式偿还朝廷欠下的债务。
显然这两条都不是什么好路，但两害取其轻，比起被朝廷定向杀猪，让朝廷多弄点税赋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等都是陛下的忠臣，陛下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我等要做的事情。”
“对，陛下想要完成税赋改制，我等必定全力以赴，敢有阻拦这就是我等的敌人。”一个个慷慨激昂表示对朝廷的支持。
陈郡元老出了丞相府之后，一个个面面相窥。
“我等是不是被丞相和天子算计了，陛下就是为了让我等同意实行税赋改制，所以才给了我等一条更加难以接受的道路。”
这哪里是给他们选择，分明一条是绝路，一条是独木桥，他们根本就没得选。
一位陈郡元老叹口气道：“事已至此，我等还有什么选择，听天子的话，我等还是功臣，要不然我等就成为了罪臣了。”
“当初我等就没有想清楚，这次的税赋改制是丞相提出来的，天子认可的，周勃只是执行人，我等想要教训周勃，不就是在打天子和丞相的脸。吴畔他们就是鸡，要再阻碍，只怕只怕我等也要变成鸡了。
这些陈郡功臣不敢再说话了，只能叹息的离开丞相府。
而从此之后，周勃税改的事情就变得极其顺利，在各地地方汉吏的配合下，各郡亩产2000亩以上的富户被一一统计出来了。
税吏来到这些家族的宅院当中，拿出一张盖有税监令印的税单道：“这是你家今年的税单，纳税光荣，逃税可耻，敢逃税者10倍处罚，谓言之不预也！”
这些中小地主看到税单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什么。
大汉因为新税制引发的这场冲突，影响的不仅仅是汉吏，也引起整个大汉诸侯国和其他商贾势力的瞩目。
带着胡人部落首领的刘邦就全程看完了这场大汉内部的纷争。
他找到周勃拍了拍他胸口道：“没看出来你如此猛，乃公说樊哙是莽夫，你这次的行为比樊哙还要莽。”
这段时间税改极其顺利，周勃的心情也好很多，他哈哈大笑道：“你真以为我这是在蛮干，但却不看看我身后站着的都有谁，天子，周丞相，陈丞相都是我的后台。”
刘邦摇头道：“但你弄一个财产公示太过了，只怕以后没有几个汉吏会站在你身后了。”
周勃道：“想要登上三公之位，不冒险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