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侍看着面前的侍卫,不屑的瞥了一眼,旋即从怀中拿出了那块吊坠指了指。
“这可是凤主贴身饰物,你们郭将军自然认得,还不快让路,我有急事!”
侍卫见状,看了眼他手中的饰物,不以为然的互相看了看,随后冷嘲道:“公公,我们知道你是凤主贴身的宫侍,魏忠天叛乱后,也就你距离凤主最近。”
“可这里毕竟是皇宫禁地,哪怕是凤主亲自前来都要提前与郭将军知会一声,更何况本人未到只凭一块饰物,就想进去?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宫侍听后,不由眉头一紧,当即斥喝。
“大胆!别说皇宫每个角落都是凤主的,整个天下都是凤主的,你们如此说话,就不怕掉脑袋?”
“快给我让开,否则耽误了事情,后果自负!”
见宫侍暴跳如雷的模样,几名侍卫捧腹大笑。
这时,一位身穿黑甲,手提一口弯刀的中年将军,走了过来。
步伐沉重且面目肃杀,一瞧就不好惹。
见前方争吵不休,还时不时的传来嘲笑声,不由有些烦躁,随即大声吼了句:“是谁在皇宫西门大声喧哗!”
而这名中年将军正是郭威,郭将军。
年少时,与先朝皇帝御驾亲征数十次,大大小小的战役数不胜数,因终日黑甲傍身,脸颊更是犹如黑炭,故而,被人起了个外号,名叫黑将军。
侍卫们闻声连忙收起笑容,脸色也随之变得极为难看。
其中一名侍卫连忙对身前的宫侍轻声说道:“公公,郭将军来了,你若是还想安全返回,还是赶快回去吧。”
说罢,转身弓背应道:“郭将军!”
郭威疾步走来,先是扫了眼这几名侍卫,随后看向了宫侍,有些疑惑的问道:“公公,这里可是皇宫西门,你来这作甚?”
还未等宫侍回答,一名侍卫便抢先应道:“回郭将军的话,这位公公拿着一块吊坠就想入咱们皇监,所以被我们几个拦下了。”
“吊坠?”
郭威越发感到困惑,来到宫侍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旋即冷冷问道:“公公,什么吊坠?可否给本将看一看。”
宫侍见状,连忙躬身将吊坠递给了郭威。
郭威见到吊坠后,起初还有点不屑,可仔细观察后,顿时瞪大双眼,整个人也瞬间变得谦和起来,急忙将吊坠还给了宫侍,并抱紧双拳低声应道:“公公,凤主可有什么要求?”
宫侍见郭威卑躬屈膝的模样,缓缓直起了腰,再看那几名侍卫纷纷把头扭了过去,本想快步离开,却被宫侍当即叫住。
“诸位这么着急就想走啊?”
“刚刚的底气怎么不在了?是谁说就连凤主想要进皇监,都要事先通知郭将军的?”
郭威听后,不由双耳一紧,猛地拧着眉毛回身瞪了一眼,并颐指气使的大声怒吼。
“公公说的可是真的?是谁说的!”
侍卫见状,浑身颤抖不止,互相看了好几眼,无人敢说站出来说一句。
宫侍原本就是想看看他们被打脸的样子,不曾想,这个郭威竟转身向那些侍卫身前走去,并怒声问道:“本将问你们话呢!到底是谁说的?给本将站出来!”
“说了不敢认,算什么汉子!”
“倘若再不站出来,你们几个谁都别想再看见明日的太阳!”
此话一出,吓的这几名侍卫脸色惨白,没过一会儿,其中一名侍卫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还未等开口解释,只见郭威手举刀落,毫不留情,径直将这名侍卫的头颅砍下。
旋即将弯刀横在小臂内侧蹭了下血迹,放回了腰间刀鞘,两步并一步的来到宫侍面前。
“公公,是末将管教不严,还请公公不要置气!”
宫侍见到此情此景,早已吓破了胆,没想到这个郭威如此狠毒。
反观其他的侍卫,看着躺在地上的死尸,不由各个头皮发麻,二话不说直接向皇监跑去。
见宫侍担惊受怕的模样,郭威低沉的又问了句。
“公公?”
“公公此次前来可有什么要事?可是凤主那边?”
宫侍这才回过了神,连忙躬身颤微的应道:“回郭将军的话,凤主的意思,是想让您立即放了孙燕青,不得有误!”
“而这枚吊坠,便是凤主的信物,说是郭将军您看了就只会知道。”
郭威了解后,缓缓点了点头,并双手叉腰喘了口气。
看着眼前这名宫侍,心中唏嘘不已,随即轻声应道:“放了孙燕青?这个好办,只要是凤主的旨意,末将定会照办。”
“只是这皇监,公公就不要随末将前去了。”
“皇监虽然比外面的大牢干净些,但毕竟是大牢,血腥肯定是血腥了些,末将奉劝公公,还是在此等候,待末将把孙燕青带出来交于你便是。”
宫侍听后,急忙微微笑道:“还是郭将军想得周到,那样再好不过!”
随后,只见郭威阴着脸转身向皇监的大门走去。
宫侍所站的位置,与皇监的大门还有段距离,虽然能看清大门的模样,但还是很模糊,略微的能看见大门两侧有两具看似两米多高的石雕。
至于雕砌的是什么,完全看不清。
又恰临此时的天色微微发暗,遥远望去,那皇监的大门犹如地狱之门一般,不由让人心生寒意。
层层冷风刮过,宫侍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
过了不知多久,只见郭威带着一名男子走了过来。
宫侍旋即用衣袖擦了擦双眼,定神一瞧,果然是孙燕青。
离近后,再一瞧,当下的孙燕青,瘦的皮包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那落寞无神的双眼,犹如死鱼一般,提不起半分精神。
萎靡的状态,不由让人担忧。
只见郭威把孙燕青推到宫侍身边,并指了指孙燕青的手腕。
“末将已经把他手铐脚链卸去了,公公带走便是。”
“至于刚刚那几名侍卫,还请公公不要与凤主明说。”
宫侍听后,连忙摆了摆手,并奉承的笑着:“郭将军言重了,奴,人微言轻,不会胡乱多嘴的!”
“既然如此,那奴,就先告退了!”
郭威则紧握腰间弯刀,皮笑肉不笑的低声回道:“公公慢走。”
宫侍扶着孙燕青,加快脚步离开皇宫西门,直奔凤鸾宫。
孙燕青起初还很迷茫,迷离的眼神看着周围,过了半刻才缓过了神,看着身边的宫侍,气息微弱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是要去刑场吗?”
“我可否还能见我爹一次?”
宫侍听后,心中咯楞一下,突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看着此时此刻弱不禁风的孙燕青,相继沉默了下来。
孙燕青虽然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但很明显,他的意志力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看着支支吾吾的宫侍,相视笑了笑,可笑容却十分暗晦。
“我知道了,公公不用说了,人都有一死,如今的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算见到爹,他看见我这副样子,难免不会伤心。”
宫侍看着他颓废的模样,想了很久,最后心一横,缓缓吐了口气。
“好吧,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你爹他……”
话音未落,孙燕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转过身,瞪着干瘪的双眼,大声问道:“我爹怎么了?”
“他到底怎么了?”
与此同时,皇宫中巡逻的侍卫,看见他们推推搡搡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于是几名侍卫拿着长枪走了过来。
“公公?你这是?”
随即看向了孙燕青。
可孙燕青的变化太大了,若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是他。
宫侍见状,先是摆了摆手,旋即皱了皱眉。
“哦,这里没什么,此人是凤主要见的,有些问题需要在路上解释一下,你们继续巡逻吧。”
几名侍卫听后,并没有怀疑,随即转身扬长而去。
宫侍见他们离开后,看着孙燕青无奈的应道:“燕青公子,这里是皇宫,奴,希望你待会知道一切后,千万不要大吼大叫!”
“凤主还在凤鸾宫等着消息,切莫不要乱来!”
孙燕青见宫侍紧张的神情,先是沉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宫侍则慢慢把双手放在了身前,面无表情的将所有事告诉了他。
“……”
待宫侍陈述过后,孙燕青的双眼顿时失去了任何光彩,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
只听一声巨响,一道闪电晴空划过,瓢泼大雨从天际垂直降下。
宫侍见状,本想把他搀扶起来好生安慰。
怎奈孙燕青一把将他的手撇开,并低沉的说道:“公公,我已答应你不吼不叫,我爹已经死了,难道就连最后的跪拜,你也不让吗?”
孙燕青的话,让宫侍无法反驳,于是将袖子挡在头顶,向前方一所亭子跑去。
而此时的孙燕青,泪水与雨水掺杂在一起,没过一会儿,竟一头栽倒在地。
宫侍本以为他待会就会站起来,却没想到居然晕倒了,于是紧忙叫来几名巡逻的侍卫,一起将他抬到了凤鸾宫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