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隆昌听后,颤颤巍巍的身体晃了几下,随即连忙应道:“谢凤主!”
凤主见状,冷冷一撇,相继向门外挥了挥手。
“好了,你下去吧,之后朕会再找你的!”
“记住,今日之事要烂在肚子里,倘若让朕知道,有人知晓是朕把他们叫回来的,你就不要活着了!”
宇文隆昌先是心头一紧,不由向凤主的身边瞟了一眼。
随即双眼瞪得溜圆,用手指了指。
“回凤主!今日把他们叫回来的时候,臣还见过一人,当时也在!”
凤主听后,用余光向后瞄了眼身边的宫侍,旋即轻声回道:“他是朕安排的,这点用不着你来操心,退下吧。”
……
与此同时,在皇宫内的宣宇殿内,孙鹤棣躺在床上,浑身疼痛难忍。
若不是因为孙燕青还在皇宫大牢中,怕是早已挺不住死去了。
此时此刻,在他身边的就只有两名锦衣卫,对他还算照顾。
嘴唇干瘪,毫无气色的孙鹤棣,看着眼前的两名锦衣卫,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们俩是从小跟着我长大的,如今我已经没了任何权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你们俩想走就走吧。”
孙鹤棣言出,两名锦衣卫顿时双膝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抱紧双拳低声应道:“鹤万户!”
“我们俩自小无父无母,若不是您的收留,想必年少时就已经死了!”
“如今鹤万户弄成这样,我们俩难辞其咎,又怎会看见您落难跑了呢!”
孙鹤棣听后,咳嗽了几声,一口鲜血咳在了床榻上。
两名锦衣卫本想搀扶,孙鹤棣却紧忙摇了摇头,并喘了一口气强颜欢笑道:“我弄成今天这副境地,是我自己造成的,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赶快起来。”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鹤万户了,若是没猜错的话,凤主任命太原王的旨意,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既然你们俩还念及一些过往,那我想求你们俩一件事,不知可否?”
两名锦衣卫见状,毫不犹豫,当即应下,并异口同声的说道:“鹤万户吩咐便是,不论什么事,我等必当竭尽全力,哪怕是让我等去赴死!”
鹤万户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沙哑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放心不下我儿孙燕青!”
“如若我出了什么事,还望二位待我儿出来时,把他带出皇宫,带出永乐城,让他永远不要踏足朝廷半步!”
孙鹤棣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面目却异常严肃,眼神更是非常犀利。
其中一位锦衣卫听后,急忙回道:“鹤万户!”
“燕青公子不会有事的,请您放心,就算我们俩死了,也不会让燕青公子出事的!”
“只是他现在还在皇宫大牢,至于何时出来,我们俩也不知道,这……”
孙鹤棣先是叹了口气,随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深深的吸了口气。
“昨日风光无限,他日萧瑟渐渐!”
“我儿什么时候出来,你们俩不用担心,凤主身边还有我的人,到时候会通知你们俩的。”
孙鹤棣说罢,双眼的瞳孔微微暗沉了下来,回想着过往,不由从眼角处留下了几滴泪水。
想起孙燕青儿时的模样,心中的沉闷更是愈发让自己透不过起来。
孙鹤棣这一生,一直心高气傲,年轻时为了立下战功,对自己的家人,根本没怎么上心过,直到孙燕青入狱后,他才有了觉悟,可为时已晚,造成今日这般,细细想来,也不愿任何人。
想过之后,侧头看向那两名锦衣卫低声说道:“你们俩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话音刚落,还未等两名锦衣卫离开,一名宫侍便拿着一个卷轴走了进来。
并弓身轻声说道:“鹤万户恐怕不能静静了!”
“凤主有旨!”
宫侍一声过后,那两名锦衣卫连忙又跪了下去,把头深深的埋在怀中。
孙鹤棣更是想起来行跪拜礼。
宫侍见状,连忙摆了摆手,并轻声说了句。
“鹤万户就不用起来了,您现在不易活动,凤主是知道的,躺在床上听便可。”
说罢,慢慢将手中卷轴捻开,面目严肃的念道:“凤主有旨,即日起,命前任镇平府万户鹤万户,着手镇平府一切事宜,尽快梳理成文,交给新任镇平府万户宇文隆昌太原王的手中,不得有误!”
“钦此!”
话音未落,只见宫侍把圣旨放在了两名锦衣卫其中一人的手中,并笑了笑。
“就劳烦二位把圣旨交给鹤万户的手中吧。”
两名锦衣卫听了圣旨后,怒不可遏,其中一人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接过圣旨就甩在了地上,并皱着眉怒吼。
“凤主这是何意?鹤万户他现在还身负重伤,这么快就要让他把万户侯的位置交出来,是不是也太着急了些?”
“放肆!”
宫侍见他把圣旨扔在了地上,怒声斥责。
“从古至今,哪怕是在先朝,也没人敢扔圣旨,你却敢这么做,就不怕死吗?不怕诛连九族吗!”
这名锦衣卫听他这么说,不屑的瞪了眼,随即把另一名锦衣卫扶了起来,并仰着头冷冷笑道:“我们俩自小跟随鹤万户,时至今日已无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至于诛连九族?公公说笑了,我们俩自小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一生牵挂都在鹤万户这,我们又怕什么?”
宫侍听后,不由浑身一哆嗦,见他们俩的架势,分明是要与自己动手,被吓的脸色苍白,刚想开口回应几句,却只见孙鹤棣一口脓血喷出,双眼顿时冲红,身体也随之颤抖了几下。
两名锦衣卫见状,急忙来到他身边,焦急万分的喊道:“鹤万户!您没事吧?”
“鹤万户?”
孙鹤棣并没有及时回应,短暂过后,相继呼了口气。
傻傻笑道:“凤主还真是铁面无私,没了利用价值,就要及时止损,呵呵。”
“太好笑了。”
说罢,一头扭向了一边,睁着双眼咽了气。
两名侍卫见孙鹤棣死了,一时间悲愤不已,紧紧抓着孙鹤棣的双肩,不停地怒吼。
“鹤万户!鹤万户!”
宫侍见到此情此景,也不好再多待半刻,于是紧忙回身走了出去,连同那道圣旨也回揣在了怀中。
过了不知多久,凤主得知此事后,相继沉默了下来。
坐在凤鸾宫内,双眼发直,想了很久。
最后将所有侍女与宫侍遣了出去。
抬头看向门外,不由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孙鹤棣,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
“朕的亲人一个个失去,本以为你会明白朕的苦衷,却还是难逃人情世故,你的孩子在皇宫的大牢中,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你又何必为了他而与朝廷与朕作对?”
“当年,朕还记得,你希望在皇宫中有一处自己的宫殿,朕答应了你,并取名宣宇殿,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朕的亲人,不论什么要求,只要你对得起朕,与朕一条心,朕什么都会答应你!”
“可惜啊,你……”
说到这,凤主第一次留下了泪水,自打篡位成功以后,她就未曾掉过一丝泪水。
而如今,却因为孙鹤棣得死,掉下了鳄鱼般的眼泪。
手中攥着圣旨,不停地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负责把守的护卫,看着眼前的侍女与宫侍,不由心中一沉,回头瞄了眼。
其中一名护卫,悄声问道:“凤主到底怎么了?从来没见她生这么大的气!”
几名侍女见状,连忙摇着头,不敢说半个字。
宫侍更是低着头,含着腰,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转瞬后,只听凤主扬声喊了句。
“你们都进来吧。”
两名护卫听后,顿时直起了身子,目视前方。
宫侍与侍女进去后,看见凤主那阴沉的脸颊,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侍女见状,连忙四处散去,更是不敢停留半步。
“你!”
“去皇宫大牢一趟,就说是朕的旨意,把孙燕青放了!”
说罢,只见凤主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并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枚吊坠,递给了宫侍。
“把守皇宫大牢的郭威郭将军,看见这枚吊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宫侍听后,二话不说拿着吊坠转身便向门外跑去。
皇宫的大牢,又称皇监,与普通的大牢相比截然不同。
在这里,没有刑讯逼供的手段。
住在这里的犯人,前身一般都是朝廷大臣,凤主之所以选择把他们关在这里,其实就是想困住他们,其中第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过错,长此以往摧毁其意志,能在日后为凤主所用。
第二个目的,身为朝廷大臣,若是关押在皇宫之外,不免会遭来他人惦记,一旦破牢将其救出,为他人所用,对凤主更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所以,关押在皇监中的大臣,大部分都是先朝之人。
皇监建立在皇宫的西门,所谓日出东方,日落西山,皇宫的西门建立大牢最合适不过。
宫侍紧紧攥着吊坠,一路小跑,直奔皇宫西门。
可还未等见到皇监,就被一队巡逻侍卫拦了下去。
“公公?你来皇宫西门做什么?”
“这里是皇监重要之地,没有圣谕和郭将军的手令,外人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