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纪武庚?
方去病不由有些惊讶,既然已经答应,又为何不带?
纪武庚倒是没什么,可他的养父梁大人毕竟是我的引路人,若是没与他商量便擅自决定,恐怕有些不妥。
紧接着皱了皱眉:“师父,咱们都已经答应人家了,说不带就不带不太好吧?”
龚少雪则摆了摆手,见天色已然暗了不少,不耐烦的应道:“这件事不用你管,梁大人那边,本王知道你开不了口,本王这就去找梁大人说明情况,你先休息吧。”
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并转头瞥了句:“还有,上床睡觉把鞋脱了,睡个安稳觉!”
“明日去岛国,在海上你更睡不着!”
随即便消失在方去病的眼前。
方去病本想跟着出去,可转念一想,或许师父出面,梁大人不会多说什么,随即重新躺了回去,双手枕在脑后,渐渐闭上了双眼。
过后不久,龚少雪果真一人来到了梁大人的府邸。
虽然梁府还未装修妥当,当梁府大门前却站了两名侍卫。
之前方去病来的时候,还不曾有过。
“来者何人?永乐城中有宵禁,尔等还敢擅闯梁府!”
其中一名侍卫毫不客气,直接拔刀相向。
龚少雪则瞟了一眼,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冷冷说道:“本王乃是洛北藩王,宵禁对本王无用!”
“本王是来找你们梁大人的,梁大人可在府中?”
两名侍卫见是洛北王,虽然不曾认识,但单凭一个王爷,足以让他们惊恐万分。
于是连忙抱紧双拳低声应道:“回王爷的话,梁大人就在府中,可都这个时候了,想必已经睡下了。”
“不如……”
龚少雪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于是眉头紧了紧。
“本王有要事,等不了明日,尔等若不想进去禀报,本王直接进去也行,反正梁大人与本王相熟。”
两名侍卫听后,紧忙摇了摇头,其中一名侍卫则推门跑了进去。
瞬息过后,那名侍卫再次跑了回来,并低声回道:“王爷,梁大人有请!”
“且慢!”
龚少雪刚要从门口走进去,竟被两名侍卫再次拦在了外面,并谨小慎微的说道:“王爷恕罪,梁府有规定,凡是进府拜见的,都要进行搜身,还请王爷体谅!”
龚少雪见状,先是横了一眼,刚想回应几句,就看见梁府的院内,纪武庚走了过来。
“放肆!洛北王来梁府,还搜什么身?”
“洛北王快快有请!养父就在书房内。”
龚少雪听后,愣了一下,梁府刚刚装修,哪来的书房?
见纪武庚如此客气,于是略微点了点头,跟着纪武庚向院内走去。
原来所谓的书房,仅仅是用一些木头临时搭建的窝棚而已。
四周都是用竹叶编制的窗户,看上去很简陋,里面透着微微的烛光,有个人影在其中来回晃动,想必应该就是梁玉生。
纪武庚见龚少雪有些错愕,于是抿嘴笑了笑,并伸出手将窝棚的小门慢慢拉开,轻声笑道:“洛北王见笑了,养父平时喜欢读书,而如今梁府刚刚装修,还未来得及盖置书房,所以就在这将就几日。”
龚少雪听后,抬头向里望了望。
只见梁玉生正拿着一本书端坐在一把藤椅上,看上去很认真。
随即点了点头:“梁大人还真是喜欢读书,怪不得能坐上恋教坊的位置!”
“儒雅之风一览无余。”
纪武庚听后大声笑了起来,并扬声回道:“洛北王谬赞了,养父他平时除了喜欢读书,还是读书,坐上这个恋教坊的坊主与其说是升迁,不如说是束缚。”
“自从做了坊主,养父就从来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要不然都这么晚了,换做旁人,早就熟睡了。”
龚少雪见纪武庚油腔滑调的模样,心中无比厌烦,但表面上还是要克制一下的,只见他也随声笑道:“纪大人谦逊了,呵呵。”
这时,梁玉生缓缓从藤椅中站了起来,并小心翼翼的把手中书放在了一边,面带笑容的来到龚少雪的面前。
“洛北王深夜来此,想必是有急事吧?”
“我这书房太过寒酸,洛北王千万不要介意!”
龚少雪听后,连忙摇了摇头,并十分客气的回道:“梁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像您这种大文人,在哪其实都一样,简陋也好,壮丽也好,也只是梁大人的一种陪衬。”
龚少雪所言,让梁玉生突然害羞了起来,看着龚少雪五大三粗的样子,没想到也能说出这种话,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洛北王谬赞,既然如此,洛北王有什么吩咐就尽管直说吧。”
梁玉生话音刚落,龚少雪则先是看了眼身边的纪武庚。
紧接着朝着他说道:“武庚,我和洛北王有事要谈,你先出去吧。”
纪武庚倒也没觉得什么,随后便离开了简易的书房。
因临时搭建的书房中并没有多余的椅子,于是龚少雪负手想了片刻,直入主题。
“梁大人,本王这次来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件事想请梁大人不要介怀。”
梁玉生本想让龚少雪坐在自己的藤椅上,可听他如此说,反倒有些疑惑,若不是什么大事,洛北王又怎会深夜来此。
于是眉头紧了紧,转身略有所思的问道:“洛北王请说。”
龚少雪先是组织了下语言,随即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本王明日一早就要与方去病前往岛国,而之前说好的那件事,恐怕要落空了。”
“还请梁大人不要怪罪。”
“落空?”
梁玉生有些莫名其妙,看着龚少雪一脸严肃的模样,反问道:“洛北王,什么落空?我怎么听不懂?”
龚少雪眨了眨双眼,见梁玉生一脸无措的表情,似乎真的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于是言简意赅的说道:“哦,就是这次岛国之行,恐怕不能让纪武庚跟着一起去了。”
“本王知道,纪大人很想跟着我们去岛国立下功劳,好为自身的将来做打算,可是……”
梁大人未等他说完,竟意外的笑着摆了摆手。
并无所谓的轻声说道:“嗐,还以为洛北王找我所为何事?”
“原来是这件事,没事的,纪武庚起初的确是这么考虑的,但我经过这几天的考量,也发现这次岛国之行属实不适合他去。”
“况且,我已经帮纪武庚联系了几名女子,您也知道,纪武庚已经过了恋教坊下放男丁的岁数,他也老大不小了,总要有个家不是?”
“所以……”
龚少雪听后,不禁有些意外。
没想到梁玉生也不想让纪武庚前往岛国,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于是相继笑了笑。
“原来如此,那本王就不作过多解释了。”
随即就要转身离开。
而就在这时,纪武庚突然闯了进来,站在门口怒目而视。
“养父!您何时给我安排的女子?我怎么不知道?”
梁玉生见状,眼神突然有所躲闪,随即来到纪武庚的面前厉声说道:“我身为恋教坊的坊主,统管全天下的男女婚配,难不成还管不了你吗?”
纪武庚听后,一头雾水,并没有及时反驳,而是看向了一边的龚少雪,冷冷问道:“洛北王,您又是为何不让我去岛国?”
“难不成是方去病的意思?”
“放肆!”
梁玉生见他如此说,当即斥喝。
“方去病怎是你随便叫出口的?”
“就在今日,方去病已成为大兴的右丞,还是异姓王,身份不比当初,休要如此无礼!”
梁玉生的话,让龚少雪很别扭。
方去病一直拿梁玉生当作自己人生的路引,可梁玉生的话,听起来却如此陌生。
“纪大人,你如今是城防军的统领,更是梁大人的得力干将,若是就这么跟我们去了岛国,那永乐城的城防又该谁来管理?”
“而且就目前来看,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那便是凤主。”
“梁大人已然知晓,眼下方去病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右丞。”
“换做之前,区区一个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前去岛国带上纪大人,其实也没什么。”
“可如今右丞加上异姓王傍于身,还要带上城防统领纪大人,凤主又该如何作想?”
“你们应该知道,就在今日,凤主的亲姐姐自戕而死,而凤主却无动于衷,由此可见凤主并非寻常女子,但凡对方去病有半点怀疑之心,后果后患无穷。”
“本王是方去病的师父,决不能让凤主有半点怀疑。”
“也决不允许他人在凤主面前恶意挑唆!”
“还望纪大人和梁大人明白本王的苦衷。”
梁玉生听后,相继点了点头,他心里其实很明白。
在朝堂中,只要一个人的实力够强大,就会遭来他人的嫉妒,从而想方设法的挑唆离间。
如今他的养子纪武庚刚刚归顺大兴,若是在这个时候与方去病同行,定会遭到他人议论。
凤主的亲姐姐又在这个时候自戕而死,就目前而言,纪武庚属实不应该与方去病走得太近。
而他刚刚所说的要给纪武庚介绍女子,其实也是借口,说白了,就是不想让纪武庚离开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