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承欢好奇的眼神,方去病显得很别扭。
看着四周的百姓,皱了皱眉。
“在这里说这种事是不是有欠考虑啊?”
张承欢听后,眼珠子转了一圈,转身就要拽着方去病去前方的一家酒馆。
可方去病却立马撒开了她的手,表情显得很是无奈。
见张承欢险些因为惯力栽倒,不由叹了声。
“本王的家事不说也罢,等你和你娘到了王府,自然会知晓,当下谈这种事,本王没这个闲情雅致。”
“不久本王就要与师父一同前往岛国,驿站中还有虎贲卒的弟兄们在等候,本王实在无心谈论此事。”
张承欢听后,原本还很兴奋的心情,顿时跌倒谷底。
看着方去病黯淡的眼神,不由纳闷的问道:“方王爷,刚刚不是还挺高兴的嘛?怎么突然变了?”
“莫非是因为我刚才的表白,把您给吓到了?”
见张承欢疑惑的神情,方去病抬眼扫视了一圈,随后低着头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承欢姑娘的性情,本王确实意想不到,但不是因为此事。”
张承欢不理解的摇了摇头,转过身面朝方去病的双眼,百思不得其解。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若是方王爷有什么难事大可以说出来,我爹得知会想办法的。”
“还是方王爷并不想去岛国?”
方去病并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对于他而言,此时此刻根本无法开心的与她溜达谈论家事,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重了,自打穿越而来,一直压的他透不过气。
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太多人,太多事,却没有一件让他称心如意。
眼前的这位姑娘,更是张阔与自己之间的一种交易,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日后朝夕相处他们之间有了感情,也不是现在。
他必须要暂时从中抽离,不然弄得如梁悠悠与康小柔一样的下场,更让自己懊悔。
于是缓缓吐了口气,双手负在身后,抬头望了望。
“时候不早了,本王还是先送你回丞相府吧。”
张承欢听后两条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
看着方去病本想再说点什么,可转瞬后却耸了耸肩膀,冷冷一瞥。
“既然方王爷不肯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我也不强求,丞相府就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罢,扭头便向丞相府走去。
方去病知道此时的张承欢很生气,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顾自的心中暗想。
现在让你生气,也好比日后真的后悔强,与其轰轰烈烈的开始,不如淡然的共度余生。
想过之后连叹数声,见张承欢渐行渐远后,回头朝着驿站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张承欢一人回到了丞相府,径直走向了母亲的房间中。
看见母亲正在床边刺绣,嗖!的一声扑在了她娘的膝盖上,委屈的泪水即刻涌出。
阿紫见状,并没有及时问她怎么了?而是慢慢将她扶了起来。
“多大的人了,还哭?”
“若是我不注意,这刺绣的针线戳伤你该怎么办?”
张承欢见状,用手背抹了抹,随即噘着嘴说道:“娘!怎么连你也说我啊?”
“就不问问我为何哭泣?”
阿紫听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膝前的针线团放在了一边,把张承欢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脸忧愁的应道:“承欢,你知道老爷为什么要给你取‘承欢’这个名字吗?”
承欢相继摇了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娘。
“承欢之意,承之先祖,欢之余生。”
“你虽是一名女孩子,但老爷还是想让你继承先祖的遗愿,做一名对大兴,对君主有用之人。”
“更希望你日后得以幸福美满。”
“老爷把你嫁给那个方去病,也都是为了咱们全家,为了你好,哪怕吃了再多苦,你也要忍,就算哪一天方去病不要你了,你也要再三请求他的原谅。”
“不管是谁的错,都要这么做!”
张承欢听后,脑袋中顿时发出一阵哀鸣,不知所以的看向她娘,困惑的问道。
“娘,您为什么要这么说?”
“女儿嫁出去,难道就是为了受屈吗?”
“凭什么!”
阿紫就知道她女儿会是如此反应,于是缓缓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到承欢的眼前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女儿身自古以来都是这番下场,又有几个能像凤主那般扭转自己人生的?”
“方去病贵为异姓王,从今往后又与老爷平起平坐成为右丞,身后还有洛北王撑腰,想必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这一辈子都可安枕无忧,受万人敬仰。”
“起初老爷想把你嫁给他,我也不是很愿意,但过后我自己算是想清楚了。”
“日后你与方去病成婚,又何尝不是你的幸福?”
“我也看了,方去病此人温润儒雅,一点也不像朝堂中那些乖张的王爷,或许你跟着他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张承欢听后,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对于她娘的说辞,不敢苟同。
随即想起刚刚与方去病交流的情景,不由冷冷应道:“娘想清楚了,可我没有!”
说罢,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气冲冲的向门外走去,啪!的一声将房门重重的关了上。
阿紫并没有叫住她,而是默默地将针线团再次拿到了膝盖前,自顾自的说着。
“身为女子,这是咱们逃不开的宿命。”
“你如此,你娘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过来的?”
而此时在正厅内的张阔,听见这么重的关门声,不由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何事,连忙来到阿紫的房间,推门一瞧,只看见阿紫正在刺绣。
于是慢慢将门关了上,走到阿紫的身前轻声应道:“夫人,刚刚是怎么了?”
阿紫见是老爷,急忙将针线团放在枕头旁站了起来。
先是行了个礼,随即低声回道:“老爷,方才是…”
“是承欢有些小情绪,无伤大雅,没事的。”
张阔听后,双耳向后动了动,不由睁大双眼,好奇的问道:“女儿回来了?这么快?”
“可是与方王爷发生了矛盾?我过去瞧瞧。”
按道理,在丞相府中,张阔的话无人敢反驳,之前因为痨症一直卧床休息的阿紫,更加知道其中规矩。
可这一次,她却突然扬声喊道:“老爷!”
“就让承欢一个人静静吧,老爷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张阔听后,停在了原地,转身看着阿紫相继沉默了下来,并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坐了下去。
“阿紫,我知道,女儿嫁给方去病,让你担忧了,可我这么做……”
阿紫知道张阔又要说那些大道理,属实有些心烦,随即摆了摆手。
“老爷,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女儿大了,成婚之事毕竟是她自己的事,若是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咱们就算是她的父母又如何?”
“给她点时间,会好的。”
张阔见状,眉梢略微向下沉了沉,心中默想。
我能给她时间,可谁会给我时间?
眼看方去病就要与洛北王前往岛国,明日承欢就要启程皖城,倘若承欢一直这样,到了皖城,到了王府,又该怎么办?
毕竟是方去病的地界,夫人和承欢若是在那遭受到不平等的待遇,我难辞其咎。
想到这,张阔突然严肃了起来。
并对阿紫说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承欢就这样去皖城的王府,绝不能因为她,而让你和咱们家再次陷入危险的境地。”
说罢,转身就要出门去找他女儿。
可就在他出门的同时,承欢走了过来,并面无表情的说道:“爹!娘!”
“我想清楚了。”
“方才你们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你们放心,等到了方王府,我定会收起自己的委屈,积极与王府中的四位夫人和睦相处。”
“绝不会给咱们家再次带来不安。”
“娘方才说得对,作为女子,我们能做的实在太少,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尽全力保证家人的安全。”
阿紫听到她这么说,一阵酸楚不由涌上心头,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而张阔却反倒笑了出来,并走到承欢的面前,一把将其搂在了怀中。
“好女儿,我的好女儿!”
“你能这么想,爹就放心了。”
“快与你娘准备准备吧,皖城路途遥远,把能带上的都带上!”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了她。
“这是五百两,虽然不多,但也是目前爹的全部,你拿着。”
张承欢见状,突然有些错愕,连忙伸手拒绝了。
“爹,方王府那么富裕,根本不用您给我钱,更何况我还有我娘在身边,用钱的地方很少。”
“反倒是您,一个人在丞相府,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张阔则扬起嘴角笑了笑,一把将银票放在了张承欢的手中。
“这钱你拿着,听话!”
“你和方去病并未成婚,只是在他的王府暂住,若是手中没个钱,怕是会让他们家人笑话。”
“你是我张阔的女儿,更是左丞唯一的女儿,又怎能让他人瞧不起?”
阿紫见状,顿了两声。
随即应道:“你爹让你拿着就拿着,老爷说得对,咱们不是去度假,更不是去游山玩水,殊不知方去病的那四位夫人会如何看待咱们?有钱在手不乏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