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病就知道他会有如此反应,于是走到周生福韵的身旁看了眼。
“福韵姑娘的伤势虽然已除,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精心的调养。”
“而本王的王府内有一位堪称神医的秦无心,你妹妹只要去了,定会恢复如初。”
“再说,你们为镇平府服务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
“如今孙鹤棣已经变成残废,镇平府不复存在,难不成你还要为其继续卖命下去?这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跟着本王……”
方去病话音未落,只见周生千穆冷冷一撇,一脸不屑的低声应道:“跟着你又如何?”
“不还是要让我替你做事?又与鹤万户有何不同?”
“不管怎样,我曾经也是鹤万户的部下,古人云,为官一天,当要为君请命!”
“鹤万户一天不死,我还是一名锦衣卫,你把鹤万户打伤致残,这个仇我还是要报,不过我曾经答应过洛北王,不会取你性命,只是你的双眼今日怕是留不住了!”
说罢,只见他从腰间拔出绣春刀直指方去病的眼前,目光中没有半刻犹豫。
方去病见状,内心唏嘘不已,如此一个忠义之人居然是孙鹤棣的部下,倘若真的能投靠自己,那该有多好。
旋即将腰带剑抽出,双腿跨立于周生千穆的身前,面不改色的低声应道:“周生千穆,本王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后悔,随时可以跟本王说。”
“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独存,如今的大兴,又有几人能够独善其身?”
“可本王能!”
“只要你肯相信,本王定会给你和你妹妹带来一片乐土,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像你们之前那般辛苦的生活!”
方去病一席话,周生千穆毫无波澜,反倒嘲笑的回道:“方去病,若是换做几十年前,你这么说,我和我妹妹或许还能相信,可如今,还是算了。”
“多说无益,还是让你手中的剑和我手中的刀来说话吧。”
说罢,提刀就砍。
可就在这时,周生福韵却一把拽住了她哥哥的衣襟,并不停地摇着头。
这一幕,让周生千穆吓了一跳,连忙把刀放了下去,转身看向他妹妹轻声说道:“福韵,你这是做什么?”
“别忘了,你当初还想刺杀他,你的伤也是拜他所赐,我如今就为你为鹤万户报仇,之后咱们就隐居,去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只要你让我杀了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周生千穆能这么说,周生福韵很欣慰,可她却还是紧紧抓着周生千穆的衣襟,并轻声应道:“哥,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是我刺杀方王爷在先,他们反击在后,若是你今日杀了他,那日后他的朋友来找你复仇,又当如何?”
“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方王爷有意拉拢,何不……”
周生福韵刚要继续说下去,周生千穆却打断了她,一把将她的手撒开,转身看向方去病,眉宇间泛起了杀意。
“妹妹,你不用说了。镇平府,鹤万户即使不在,可锦衣卫依旧还在,就算咱们要脱离它,我也要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
说时迟那时快,周生千穆举刀砍了过去。
方去病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用手中的腰带剑抵挡。
但周生千穆的力气很大,再加上他有强大的内力加持,没到几回合,方去病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虽没有被伤到,但拿剑的那条胳膊,早已累的瑟瑟发抖。
方去病原本是想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劝说周生千穆归入自己麾下。
可如今却要面临死亡的危险,不由有些失望,目光更是无比黯淡,看着眼前的周生千穆叹了口气。
“周生千穆,你可以杀了本王,但就算本王死了,本王说过的话也依旧作数。”
“只要你肯,随时都可以!”
看着方去病满头是汗,全身颤抖的模样,周生千穆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旋即缓缓走到方去病的身前,低声应道:“方去病,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你连我都打不过,何谈给我们兄妹俩一片乐土?真是可笑。”
“就算你是异姓王,身边高手如云,自身不够强,又有什么用?”
“难道就靠着你一张嘴?”
“如今的大兴,外面有倭寇蠢蠢欲动,内有胡族东祁窥探觊觎,还有时时刻刻想复兴的先朝人。”
“就凭你?又有什么能耐给予我们一片乐土?”
“你以为你是谁?是当今的救世主吗!”
伴随着周生千穆一声怒吼,他手中的绣春刀霎时劈了下去,犹如一道金光朝着方去病的眼前袭来。
幸好反应及时,躲了过去,否则这一刀必然会要了方去病的命。
此刀一过,方去病眼前的地面上,形成了一道足足有半米厚的沟壑。
“方去病,你只会躲吗!”
周生千穆看着方去病疲惫不堪的样子,极不耐烦的瞥了句。
旋即紧握手中绣春刀来到方去病的身前,轻蔑的低声应道:“但凡你强一点,我也会考虑一二。”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连自己也无法保护,又谈什么将来?”
紧接着只见周生千穆把刀举了起来,朝着方去病的脖子砍去。
周生福韵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闭上了双眼,不忍直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去病竟用腰带剑缠住了周生千穆手中的绣春刀,并在刹那间将绣春刀甩在了身后,紧跟着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周生千穆的胸口上。
这一拳用尽了力气。
之前原力群在方去病的身边时,或多或少还是学了一些内力。
虽还没有成形,但也比普通人强的多。
只听周生千穆突然一阵咳嗽,嘴角略微漏出了一抹红色。
方去病怎么也没想到,一拳就能将周生千穆打吐血,不由惊讶万分。
而此时的周生千穆更是十分错愕,看着方去病手中的腰带剑,不由心头一紧,原来这个方去病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所谓腰带剑,它是一种短距离的兵器,方去病之前之所以一直躲,其实就是在等自己的靠近。
逮住机会用腰带剑缠住自己的绣春刀,便有了反击的空间。
想到这,周生千穆再度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后,来到方去病的身前,看了几眼。
而就在这时,周生福韵突然站了起来,扶在身后的木桩上,咳嗽了几声。
“哥!”
“你刚才已经败了!”
“身为锦衣卫,被人夺去了绣春刀,还遭受了对方的一拳,就已经败了!”
“当初鹤万户想收留咱俩时,你也是这么做的,难道你忘了?”
周生千穆听后,心中一沉,想起当时拜入镇平府情景,不由叹了口气。
随后低下了头轻声应道:“没错,这确实是我的原则。”
“好吧,鹤万户的仇我已经报了,你走吧。”
旋即转身向周生福韵的身边走去。
方去病见状,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此时的周生千穆,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劝说。
无奈之下,只好将腰带剑放回了腰间,转头向身后走去。
可就在这时。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
转瞬间,只见七八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将周生千穆围了起来。
方去病定神一瞧,这些人手拿绣春刀,身穿飞鱼服,应该是锦衣卫不假。
可这些人的面容为何看着如此陌生?
更何况,之前与孙鹤棣交手时,他身后的那些锦衣卫并没有穿飞鱼服,为何他们会穿?
镇平府中,哪怕是孙鹤棣,也不曾穿过几次飞鱼服,难不成这些人是凤主身边的?
就在他怀疑之际。
一个体型瘦弱的男子负手向这边走了过来。
脸颊像是涂满了胭脂水粉,显得十分白皙。
“哎呦,千穆大人可是让奴家好顿找,总算找到了!”
此人说话更是娘里娘气。
方去病仔细瞅了瞅,似乎在哪见过?
周生千穆见状,连忙走到妹妹的身边,将其护在身后。
目光犀利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冰冷的说道:“你们是何人?”
而那个娘里娘气的男子却不紧不慢的轻声笑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此次来寻你,就是想替凤主问问你,是否还想继续为镇平府做事?”
“如果想,这就跟奴家回镇平府,新任镇平府万户要与你聊聊。”
“若不想,就请交出镇平府腰牌和绣春刀,并自行废去镇平府的功夫,马上离开永乐城!”
男子说话的同时一直伴随着笑容,让周生千穆好生厌烦。
于是慢慢走到此人的身前,冷冷应道:“奴家?你是凤主身边的宫侍?”
“又为何会参与镇平府的事情当中?”
“镇平府万户是鹤万户,什么时候有了新任?我怎么不知道!”
“自古以来,退出锦衣卫,退出镇平府,都要由镇平府万户亲自收取腰牌与绣春刀,如今鹤万户重伤在身,你们就想趁机篡位?真是够卑鄙的!”
周生千穆所言,宫侍并不在意,反倒耸着双肩笑了起来。
“鹤万户如今还在宫中,以他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继续胜任镇平府的万户责任,与其这样,还不如换个人来!”
“凤主有令,全权由奴家来定夺。”
“如今新任的镇平府万户就在镇平府等着你,若是不想,还请千穆兄尽快废黜自己的功夫,以免让凤主得知,对你不利!”